叶裁月叹说:“三表哥连敷衍我都显得虚假,他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您是说……邱五郎就在家中,只是不想见您?”
叶裁月:“住在同一家里的弟弟若是搬走,他会不知道吗?我先前找五郎,他就与我推诿,不愿交谈,如今更是避而不见,分明是不想理会我。”
婢女扶着她过了门槛,小声说:“莫非他知道您的心思?”
“他若是不蠢,肯定知道。他小时候,不是以聪明闻名的吗?怎会不知道呢?”
婢女忿忿不平说:“这五郎也真是。一失踪,就十来年没有消息。如今回来,只给您徒增烦恼。还不如不回来。”
叶裁月严厉地瞥了她一眼。
“我管不了你心里怎么想,但你在外绝对不可以这么说。别人当我也有这么恶毒的心思,才纵容你说出这么放肆的话。”
婢女连忙喏喏称是。
二人去大路的路口,上了停在那里的马车。
叶裁月说:“先去西市,买一些糕点回去,别告诉母亲我今日到这里来了。”
婢女答说:“是。”
西市。
叶疏陈抱着自己的腿,霸占了高吟远摊上唯一的一张椅子,已经絮絮叨叨念了半天。
邱季深摇着一把蒲扇,站在远离铁锅的地方避热,就是不敢走。她怕去了没人的地方,会有生命危险。
就是耳朵阵阵发痒。
“邱季深你言而无信吧!你忍很久了,你知道我那把伞值多少银子吗?少了这份乐趣,现在雨天我都不乐意出门了。这事我都替你认了,叫我父亲骂了一顿。我对你这么大方,你竟然敷衍我!”
“还有这位兄台,先来后到,总要有个顺序。我都没同意,你凭什么同意!”
“诶,邱季深,我国公府是那么叫你讨厌吗?或是你特别地衷情陋室?你别是被人唬得脑子都不清楚了。‘何陋之有?’,哪里都陋!我看不止简陋,还漏水呢!以后雨天我就去你家里,看看你怎么追悔莫及!”
高吟远将勺子丢下,不满道:“你说归说,诋毁我的住所做什么?”
叶疏陈:“难道你敢说不是吗?”
高吟远说:“他要住哪里就住哪里,你是他什么人,还能非替他做决定?太自以为是了吧!”
叶疏陈:“他当初分明答应我了,还拿我的伞!”
高吟远:“那你同他说去啊!”
“我不是正在同他说吗?”
“你同他说你骂我的屋子做什么?”
叶疏陈也怒道:“那我怎么办,他是我的朋友,难道我能骂他吗?”
邱季深竟然觉得有点感动。
“可你……可你已经骂了呀。”
叶疏陈:“你是没见过我真正骂人的样子!高吟远你这无耻之徒!”
高吟远老血叫他们两人气出来。
高吟远:“你们两个都给我走,行吗?坐在这里耽误我生意,爱吵去别的地方吵去!”
叶疏陈:“你诬陷我!你这摊子哪有什么客人!”
高吟远:“是了,你不是我的客人,你坐是摊子上做什么?”
叶疏陈从腰间掏出一个铜钱,哼道:“小爷有钱,但就不爱吃我讨厌的人做的东西!”
高吟远忍无可忍:“邱季深!你没说你还会拖来这么一个货!”
邱季深挠了挠额头:“这我也没想到啊。”
叶疏陈将铜钱拍到桌上:“这样,世上没有什么是说不通的。我叶疏陈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们……”
邱季深脑子里响了一声,盖过了叶疏陈的声音。
【添加人物:叶裁月。你的表妹,订婚的妻子,京师有名的美女。此时正在向你靠近。】
邱季深下意识地抬起头过去寻找,就见方才跑过去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位女子从上面跳下,正朝这边走近。
邱季深的视线从对方的腰身移到小脸,确定,这应该是她的“未婚妻”。
不愧是京师有名的美女,漂亮的确是漂亮,根本叫人挑不出错处来。身材高挑,落落大方,见着的第一眼就能叫人惊艳,绝对是多数男人会喜欢的类型。
只是邱季深她……她不是个男人。
主要是最近事情太多,她竟然都忘了还有表妹这么一个人物。
叶裁月惊喜说:“表哥原来在这里!”
邱季深心说不好,看她模样,应该是钟情于自己,这以后该怎么解释?
她要回绝一个美人的爱意,该多残忍。
叶裁月克制了些,得体笑道:“表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邱季深凝重点头,将蒲扇塞给一脸揶揄的叶疏陈,领着叶裁月去旁边的地方。
邱季深斟酌片刻,说道:“表妹找我有何事?还特意到这里来了。”
叶裁月从身后婢女的手上,接过一个荷包,浅笑着递给邱季深。
这荷包表面绣着清隽的细竹,可见绣工卓越。
邱季深忙接了过来。
心中更加忧愁。
自己这么招人喜欢,可怎么办?这是一种错误啊。
“请表哥,”叶裁月出口的话打断了她的想象,“替我转交给项寺丞。”
邱季深抬起头。
【此人明着想绿你。托你给项信先转交物件。你明白,这不过是托词。她只是故意想惹你生气,表明她不喜欢这桩婚事。
【a:给她送!给她送!就看看那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项信先,要怎么面对处理夺人所爱这样的事!
【b:何必要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成了他人的笑柄?将荷包丢到她身上,让她走。
【c:先暂时敷衍。她不喜欢你正是一件好事,这样你成亲后就有借口与她疏离。】
邱季深转过身,看向突然安静了的馄饨摊。
高吟远正在往锅里死命丢馄饨,叶疏陈则在一旁殷勤给他打着扇。
叶疏陈说:“高兄,你辛苦了。”
高吟远郑重点头:“嗯。”
邱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