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郑令清清清嗓子,“我堂堂郑府家主的胞妹,岂是那等无故告状的小人?就这样说好了,你向哥哥告状,我也不会向哥哥告状。”
要是郑令窈向哥哥告状,说她称她为奴妾,那就完了!
“你快说,你绝对不会向哥哥告状。”
令窈被缠得烦了,胡乱应下“好,我不告状。”
郑令清松口气,朝令窈挨近坐,小心翼翼说“其实奴妾这话是我母亲说的,哥哥并未说过,或许……”
或许哥哥会娶郑令窈为妻。
现在的哥哥已不是过去的哥哥,纲常伦理早就挡不住他。只要他为郑令窈换个名字身份,便能光明正大让郑令窈做郑家妇。
哥哥喜欢郑令窈,迟早会娶她的,不是吗?郑令窈若成了郑家妇,那便是母亲的媳妇,俗话说得好,新媳妇熬三年,郑令窈不仅得讨好母亲,还得讨好她这个小姑子,到时候郑令窈摆谱摆得再高,还不得照样任由她们母女揉搓?
这样一看,也许哥哥囚住郑令窈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要想到郑令窈端茶递水伺候她和母亲的样子,她心里便高兴极了。
令窈被郑令清看得浑身发毛,伸手推开郑令清的脸“你转开,别看我。”
郑令清眯眼问“你会为我准备丰厚的嫁妆吗?”
令窈一脸惊讶“你脑子进水了吗?”
郑令窈双手抱肩,得意地耸了耸“哼,到时候容不得你不准备,哥哥的东西,反正有我的份。”
郑嘉辞从书房出来,朝金苑的方向看了看,随从前来回话“姑娘和五姑娘还没回来。”
郑嘉辞面色淡漠,仿佛这事并不重要“嗯。”
正午用膳的时候,随从又来报“府门前并无车马停留,两位姑娘大概是留在外面用膳了。”
“知道了。”郑嘉辞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筷子菜就全撤下了。
下午郑嘉辞在金苑前的小廊踱步,一条小小的花廊,来回走了几百遍。
随从察言观色,试探问“姑娘们久未归府,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是否派人前去寻一寻?”
郑嘉辞犹豫数刻“不用。”
直至天边泛起夕阳,绯红的云霞往下坠开,府门前才传来动静。
“五姑娘回小院了。”随从来报。
郑嘉辞心揪起来“就她一个人回来了?”
“马车里就只五姑娘一个人。”
郑嘉辞朝府门奔去,至半路猛然停下,折返朝金苑而去。走到金苑院门口,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
春缨问“姑娘怎么从后门回来?不是有马车吗,怎地雇了轿子?”
“郑令清气人,我不想和她同乘一车,所以才雇得轿子。再和她待下去,我就要气疯了。”
春缨连忙宽慰“姑娘消消气。”
郑嘉辞从朱红小门里看过去,令窈歪坐廊凳,穿着早上出门时的那身胭脂色并蒂莲纹裙袍,白里透红的小脸气鼓鼓,单手托腮,黑黑的眼珠子圆溜溜转着。
郑嘉辞狂跳的心忽地安定下来,他朝里走去,步子轻快,像走在云上。
令窈看见郑嘉辞朝自己大步跨来,眼睛亮亮的,脸上却很严肃,不见平日阴冷的讽意。
郑嘉辞挨着她坐下。
院子里其他人仿佛瞬间隐身般,全都消失了。
暮色沉沉,临安城的灯塔已然亮起。万家炊烟屡屡升起,远处传来钟楼的青铜钟声。
天越来越黑,月亮从云后冒出来。
令窈一颗心全放在天际夜色如何侵染红霞,回过神时才发觉身侧人灼灼的目光。
“今日出行,可曾遇到什么趣事?”郑嘉辞问。
令窈道“并无趣事,对了,我买了只古董花瓶,赊了账,两千两银子,你会给钱吗?”
“给。”郑嘉辞一早就看到门边摆的大花瓶,目光停留数刻,违心道“这只花瓶不错。”
令窈不以为然“它是假的。”
郑嘉辞移开视线转回去,定在令窈脸上“千金难买心头好,假的又如何?喜欢就行。”
令窈随手拾起石子砸向花瓶,两千两银子瞬时化作碎片“现在我喜欢了。”
郑嘉辞眼都没眨一下“还想砸吗?屋里有的是真品任你选。”
令窈“我就喜欢砸假的。”
郑嘉辞笑了笑。
令窈指向院外,问“我记得以前那里站了许多人,那些侍卫哪去了?”
“撤走了。”
“为何要撤走?”
“没必要了。”
令窈眼神一滞,声音轻轻的像羽毛“以后我还要出去。”
“随便你。”郑嘉辞问,“你屋里那把匕首哪去了?”
“我丢了。”
“为何要丢?”
“没必要了。”
令窈对上郑嘉辞含笑的狐狸眼,猛地涨红脸,低下头放狠话“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你。”
郑嘉辞问“怎么杀?”
“总会有办法的。”令窈故作玄虚,“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就你这样的,还想让我死?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郑嘉辞啧啧几声。
令窈重重哼一声,起身往屋里去“我饿了。”
郑嘉辞挥挥手,立刻便有奴仆出现“传膳,让厨房尽快多做几道,拣姑娘爱吃的做。”
帘后少女娇俏的身影转瞬即逝,她又躺到榻上去了。
郑嘉辞走进去,拿话打趣她“只怕不等你杀死我,你自己便先死了,不是撑死就是胖死。”
令窈瓮声瓮气“你放心,就算我死在你前头,也会求阎王爷索了你的命替我垫背。”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