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亚的突然出现给她留下了脑震荡、肋骨折断和一系列伤口和麻烦。
其实也不能怪她不是个好母亲啦,厄蒂特反复对自己说,一个人如果忙着和世界对抗的话,她是不会记得自己有一个小女儿的。
……尽管不是忙着拯救世界,而是忙着毁灭世界。
塔利亚是刺客联盟的下一任女主人,照顾孩子对她来说是个非常遥远的词组。所以厄蒂特早就从一个孩子的角度原谅了她。再怎么说,塔利亚给了她生命。
而且她在十岁那年就接受了奥古家的传统“血腥岁月”――每个奥古都需要完成一张羊皮纸上的艰辛任务,来证明他们确实有资格承担奥古的姓氏。
所以她们见不到面也算是很正常的。
厄蒂特谁都不怪,她本来也不对自己身为奥古能有个正常家庭怀有期待。
不过,小姑娘确实有幻想过自己的父亲是谁。这件事放在谁身上不免都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幻想的。就像小孩攥着七彩蜡笔歪歪斜斜的给儿童简笔画上色一样,你可以想怎么填充就怎么做。
只有一点,厄蒂特很确定地想……她的父亲应该是个普通男人。
可能很英俊,或者很富有,说不定还有点绅士,也可能是某个国家的亲王……尽管他很好,但他一定是个普通男人。
否则塔利亚不会提都没有提起,好像他不足挂齿。她偶然听到塔利亚提起过,说厄蒂特的诞生“是个意外”,则更加证明了小姑娘关于父亲的身份这一点猜测是正确的。
下水道又黑又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老鼠的窜动声。如果是其他十五岁的女孩子,可能会因为这压抑又黑暗的环境而恐惧的发抖,但厄蒂特却神情自若。
事实上,她正忙着教育她的寄生体。小姑娘身体里的某些东西蠢蠢欲动,原本融入她身体里的浓黑液体从左手腕里滑落,试探性的想滑向老鼠躁动的方向。
“不要吃老鼠。”小姑娘严厉地说,用右手掌接住了滴下来的黑液,它们衬的小姑娘的皮肤更加细腻了,“否则下次我不会理你了。”
窃窃私语声在她的身侧响起,像恶魔的耳语,急切的窜动着,介于争辩和撒娇之间,让人毛骨悚然,而厄蒂特却很习惯这一切了,从她十一岁的时候,寄生体就陪伴着她,保护了她很多次。
尽管她有感觉到寄生体是某种邪恶的化身,它在她的身上吸取活力,逐渐变得充满力量,不再像她第一次遇到它那样虚弱,但她却没怎么在意。
黑暗阴影面传来的声日夜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回响,有时候寄生体会不受控制地吃掉厄蒂特的任务目标。但小姑娘还是单方面把它当做朋友――或者宠物养着。可以说是心很大了。
厄蒂特在对待吃老鼠这种事情上态度很坚决:“说了不行。”
僵持片刻,寄生体还是乖乖听话,重新融进了她的身体里,只是颇为人性化地遗憾又踌躇,收尾的时候又像是撒娇地表达不满,轻轻触了一下厄蒂特的手背。
小姑娘确定它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之后了,才低下头去找地上的羊皮纸。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她注视着身体前方的一滩水,目光坚定,嘴唇动了几下。
只过了几秒钟,一簇火焰在水面上窜高,猛烈地燃烧起来,就像有无形的柴木堆在虚无之上,让它愈演愈烈,被不存在的风吹得更热,在泄下来的雨滴淋漓下更显猩红。
按道理来说,水不可能点燃,但如果有魔法就不一样了――
魔法可以让石头变成金子,让时间变成银器,让老妇变成少女,一切不可能都变为有可能。魔法像一根笔直延伸的直线,你想不到它能通向何方或者接下来的轨迹,如同一朵枯萎的玫瑰碎掉的花瓣被不可捉摸的风吹向未知。
厄蒂特继承了母亲塔利亚的“恶魔之女”的称号,小姑娘确实天生有一些和普通人相去甚远的天赋。不过她并不能完全控制它们,就比如现在――
火焰猛地在雨水中膨胀扭曲,扑向了它能燃烧的一切事物。
厄蒂特懵了。如果可以描述她的内心的话,小姑娘正在土拨鼠尖叫。
然后她一把捡起了地面上的羊皮纸,冲向了下水道拐角。火焰朝她扑来,她敏捷地拐进了正前方的交叉口,躲开了直线前进的热火。
小姑娘已经做好打一个滚然后稳住的准备了,但却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对方发出一声吃痛声,虽然声线听起来像个女孩,但确实是个男孩子。厄蒂特在火焰窜过的一瞬间眯起眼睛,看清了这个男孩。他穿着有蜘蛛纹路的紧身衣,面罩上眼睛处的两个白球球因为吃惊人性化的瞪大了。
“你你你你是谁――”蜘蛛侠磕磕绊绊地问,又立刻否决了自己的问题,有点困惑地说,“不不不,这个暂时不重要。因为你是个女孩子。”
不过,一个普通的漂亮女孩怎么会出现在下水道呢这不符合常理。他懵懂地想。
彼得迟钝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但笨重巨物爬行的声音已经从他背后的通道响起,让他意识到现在可不是追问的好时候。
于是他伸出手指向安全方向,下一句话变成了:“这里很危险,蜥蜴怪在追我!你快走――”
然后彼得亲眼见到这个他目前见到过的最好看的女孩朝蜥蜴怪的方向冲了过去,让他甚至以为自己指错了方向,丢给他一句:“别怕。我来。”
“等下!”彼得大叫,“我没有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这个女孩说。
在彼得惊恐的注视下……他对付的有点棘手的蜥蜴怪物被几下揍翻在地上,重重落地的时候溅起的下水道臭水扑了彼得一脸,他还呆滞的没有回过神来。
彼得:不敢说话.jpg
她真的是什么正常女孩子而不是什么披着皮的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