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麻烦你停一下车,停车!”顾成悦有些失态拍门,引得车厢乘客纷纷侧目。
俞菲菲赶紧拉住她,“你干什么,很危险!”
“赵阔回来了,我看见他了。”
俞菲菲顺着顾成悦的方向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都是陌生面孔,“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化成灰我都认得。”顾成悦笃定,俞菲菲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他是多大仇多大怨。”
公交车刚好到站,车还没停稳车门先开,顾成悦跳下去,人潮来往的街头,寒风刺骨,那个人,眨眼就消失无踪。
俞菲菲追上来,气喘吁吁,问她,“人呢?”
顾成悦抽出手机要拨他电话,手指顿了一下,收起手机。俞菲菲莫名望着她,“什么情况?”
顾成悦挑挑眉,“既然他回来了,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着急。”
俞菲菲很无奈,“你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啊?非要在赵阔这一棵树上吊死!”
顾成悦被耸耸肩,“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离经叛道,偏要去酒吧卖唱?”
俞菲菲点头,“为什么?”
“赵阔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受刑的人要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那巨石太重,每每未上山顶就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要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推石头上山,他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消耗殆尽。”
俞菲菲皱眉,“西西弗斯的悲剧?”
顾成悦笑,“每个人都觉得西西弗斯是个悲剧,可赵阔告诉我,他是快乐的。”
“哈?”
“世人觉得他在做一件无望又徒劳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重新开始都会燃起他的激情,他不贫瘠也不无望。赵阔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块‘石头’,隐姓埋名受核辐射折磨的科学家,日复一日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戈壁的边陲哨兵……我没有他们那么高尚,坚持这条路不是为了想要一个什么结果,不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只是喜欢,纯粹的,喜欢。”顾成悦定定看着俞菲菲,“人这一辈子纯粹喜欢一样东西太难得,我不想等到老的时候再后悔。”
俞菲菲沉默,“我明白了。”她眼圈都快要红了,顾成悦以为那是感动,实际上……
“你这辈子就要吊死在赵阔这棵树上!”俞菲菲那是义愤填膺的激动得眼红。
顾成悦望天,果然,跟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人说话很累。
“你先回吧,我去……办点事。”
俞菲菲斜眼看她,“不会去办赵阔吧?”
顾成悦朝相反的方向走,背对着她挥挥手。
赵阔在等人,身后巨幅广告牌上男模赤祼上身,秀出完美肌肉,用荷尔蒙展现香味与激情的性感。赵阔简单套了件Belstaff夹克,因为睡眠不好今天戴了副墨镜,站在那儿,竟比肌肉男模还吸睛。
路过的姑娘有意无意假装拍广告牌,手指噼里啪啦分享朋友圈: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血橙色悍马着实招眼,偏偏还停在那么招眼的男人身边,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车窗降下来,赵峥探出头,“抱歉啊哥,你这车太难开了,等很久了吧。”赵峥下车,老实退居副驾座。悍马是军车标准,不仅难开,出点什么故障修的地方都没有,换零件得漂洋过海定购,还不一定定得到。现在市面上基本已经停产,有悍马的也都是收藏级,轻易不开出门。
赵阔上驾驶座,手机充上电,开机,看到消息:我到了……才开口,“没多久。”他搁下手机,熟练发动车,“我爸妈还好吗?”
“伯父伯母都望眼欲穿了,等你回家。”亚布力抓捕失败,局里给他们组放了十天年假,赵阔已经三年没回家过年了。
赵阔漂亮转一把方向盘,车调头,这车还真只有他能开得溜,只是这血橙色悍马……真的挺闷骚。
顾成悦卖了珍藏了很多年的吉他,全球限量50个,连从顾成西那儿连哄带骗弄来的绝版打火机都卖了,她是准备送给赵阔的,还想象过他拿在手上点烟的姿式一定特别性感。
再舍不得,她也得给队员发个过年红包,至少给每人买张车票。乐队可以散,人心不能冷。
有俞菲菲在,一个都走不了,都在录音室等顾成悦。
“哇哇哇,又香又脆的烤鸭,大伙趁热吃啊。”顾成悦笑眯眯推门进来,一手拎一个袋子,“快,菲菲姐,桌子收拾一下,好歹今天小年夜,咱们吃顿好的。”
GG和游九斤收拾桌子,俞菲菲接过她另一只手上的袋子,“这是什么,都是烤鸭啊?”打开一看,全是红色毛爷爷,她赶紧捂紧袋口,紧张问顾成悦:“你,这,哪来的!”
“放心啦,我没抢银行。”顾成悦拿出红酒,“拿杯子来。”她转头看俞菲菲,“你给每人定一张车票,剩下的钱就发红包好了。”
全屋人都楞楞望着她。
“都看着我干嘛,拿杯子呀。”顾成悦一人发一只纸杯,倒上红酒,她举杯,“谢谢大伙,一路风雨同舟……”她才说这一句,小K眼睛就红了。
“大男人,不准哭啊。”顾成悦拍拍小K,“大家,都回家好好过个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愿意回来的,我欢迎,不想回的,还是我顾成悦一辈子的朋友。”
小K低头捂住眼睛,肩膀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