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雪冷哼一声:“既然她不珍惜,便让她陪着陛下一同去阴司黄泉吧,尤其陛下还如此珍爱她。”她说这后两句时,言语之中的怨毒几乎扑面而来。
孟绣头也没回,直直道:“好啊。”
既不能生同寝,便死在一块吧。
从前她也想过,为何齐彧以那样的手段霸占了她,她最终仍爱上了她。
后来,孟绣想明白了,强占那时,她是恨的,可齐彧对她的好也是真的,他这个人一旦爱上谁,便是掏心窝子的对其好,包括他的占有欲,他的霸道与自私。
可齐彧又总是在为她着想着。
“那时候陛下让我离开,是为了保护我吧。后来在去平京的船上,你明明认出我的,却还是放过我了,你是不是怕举兵失败,牵连到我”可惜齐彧不会回答她了,她的泪一滴滴落在齐彧的脸庞上。
他安静时脆弱得让人心疼。
齐彧今岁也不过二十多,却担负着一个帝国的重担,那是她难以想象的,可是齐彧却始终在迁就着她。
“我让你伤了很多心吧,对不起陛下,我如今才知道,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她带了歉意,摸着齐彧的发,那样柔软,不带任何锋芒,同气势煊赫的舒王、陛下皆不同。
那是她的丈夫,今生最值得信赖与托付的人。
“温衡,我承认,在太子府时,我很感激你,可我从未爱过你,你应该明白的。”言尽于此,他的执着,他的梦魇,一切的一切,皆由她而始的吧。
“大梁朝是太子爷和先帝的心血,你莫要辜负他们。”她的话倒好像是在托付后事一般,齐润有些想笑,可却怎样也笑不出来,反倒是心里一阵烦躁。
他阴狠地瞧着孟绣:“那你也莫怪我了。”
齐润唤了个什么人进来,那人小心翼翼地闪进殿,怀里抱了什么东西,甫一露头,孟绣只觉得锥心般的疼痛,她失声喊出来:“阿朗!”
可是阿朗怎会在他那里,她临走之前不是将阿朗交给舒妃了么
还有这个人......不是沁芳阁的守卫么
孟绣脑中一团迷糊,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地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真相好像渐渐浮出水面,她指着宋展:“你是......你是齐润的人”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抽丝剥茧,她回过味来,幸好背后靠着床榻,否则一定摔倒在地,孟绣颤着嗓音道:“薛采......也是你的人。”
她闭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那个单纯的少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二度变节,当初他投靠齐彧是为了报家仇,那么这回呢
许是齐润读懂了她眼中的疑问,缓缓解释道:“他可不是我的人,阿绣,他可是为了你。可能你从未想过,自己竟是这样的红颜祸水吧。”
是她害了齐彧叔侄,是她害了薛采。
“若没有薛采的助力,事情怎会如此顺遂,成贵妃,你说对么”
成雪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眼带不屑,瞥着孟绣,她最喜欢看对手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红颜祸水,合该去死。
若不是孟绣,她成雪怎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冷静之后,孟绣问齐润:“你要阿朗做什么”齐润不是打算让阿朗继位然后自己摄政的么。
“我想到一个好方法,倒是多亏你的绝情,我才想到,阿绣你不是很看重你和四叔的孩子么,你既如此珍视,那我必要好生对待才是。”
明明齐润的言语温润,孟绣却听得不寒而栗,她心头隐隐腾起了什么不好的预兆,果然,齐润吩咐宋展将阿朗抱过来。
他抱着阿朗,极富耐心,阿朗倒也不怕他,只是伸长了脖子,大眼睛滴溜溜地围着他直转。
齐润捏着他的小脸蛋道:“和阿绣你长得真像。”
小孩子多是趴趴鼻,鼻子挺不挺拔倒也看不出来什么,眼睛是最明显的,阿朗的一双眼睛像极了孟绣,明眸善睐的。
孟绣的一颗心全然悬在空中,十指紧紧攥住手心:“你想对阿朗做什么”
“别着急,你会知道的。阿朗是个好孩子,舍不得离开他的父亲。”
“你!”孟绣一瞬间就猜出齐润想做什么,立时站起来,向齐润扑过去想要抢回阿朗。
只是齐润又怎会让她得逞呢。
成雪也很是不解,蹙着眉头道:“杀了这孩子,谁来继位”她自然也是对这孩子厌恶至极的,可名正言顺的,毕竟只有这一个,齐润只是要齐彧死,可不想玷污皇室的血脉,毁了大梁朝的千秋万代。
等等......皇室血脉,兴许并不止齐朗一个。
她震惊地朝齐润望去:“你疯了孩子怎么送进宫来”将齐润和宋展弄进宫来已是废了她九牛二虎之力,这还要送一个孩子进来
太多事了。
只是齐润并不理她,他早就疯了,在登上王位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个疯子。
他所作的一切皆是为了大梁朝,为了天下百姓。
可是百姓没有理解他,朝堂上的泰半朝臣也拿他当傻子愚弄,后来李国公起了反心被诛杀与宫门口,二叔死了,逼宫时容越也死了,再后来,与成雪合作时,他又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亲人、忠臣、喜欢的人皆离他远去,这一生,茕茕独立,孤身只影。
他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倘若一个人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他所能做的事,就是不要忘记。
血海深仇,铭记于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引用了《东邪西毒》,很好看的电影,很有深意,大家可以去看一下
强推春光乍泄,我最喜欢的影片,没有之一!
另外,日更到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