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
家人
这些字眼听得众人齐齐一愣。
容月和天阳是从刚山部落独立出来的, 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全部落都知道。
这都得归功于刚山部落的人来交流时不遗余力地传他们的八卦……当然,只敢说好话,毕竟是在星月部落的地盘上。
即便如此,因为两人一骑绝尘的外貌,和超出想象的实力,莫名让少了许多烟火气。
他们是众人喜欢又钦佩的领袖, 仿佛天生就这么强大, 得神眷顾……让人无法与什么家人,走丢, 做出联想。
况且,这群人看起来如此不堪。
“你们说是就是”
有人觉得这群人的嘴脸十分辣眼睛,在人群里呛声。
那女人听到了,眉梢一吊, 凶狠道:“你说不是就不是阿月呢叫他出来!”
这……叫不出来……
“怎么了”阿川他们这时匆匆赶来, 黑狼盯着他们不让动, 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阿川比他们冷静些, 也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笑着说:“这样吧, 你们先进来,月祭祀和天阳大人过两天就回来了, 倒时候再说,好吗”
这安排自然没有问题,一行人穿着脏兮兮的兽皮, 脸上冒着喜色,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
被她看过的人浑身难受,不一会儿人都散了。
有阿川接手安排,黑狼得空,把雪山抱起来安慰了好一会儿。
雪山这会儿冷静下来了,除了眼圈还有点红,看不出害怕来。黑狼给他洗了个澡,还放了刚采的花瓣,把白净的崽儿洗得香喷喷的,才去重新烙个饼来弥补饼被抢走的创伤。
“雪山!”小滴忽然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
“小滴。”
雪山乖乖坐在桌前,招手让他进来,又露出个微微的笑:“别看了,阿爸去烙饼了,一会儿你也吃。”
“叫滴哥!”小滴嗖一声窜进来,神秘兮兮地问:“刚才怎么回事啊那真是月月的阿爸阿妈吗”
雪山摇头:“我觉得不是。”
“怎么说”小滴好奇。
“感觉。”雪山认真,小脸一派严肃:“我的感觉很灵的。”
“哦……”小滴似懂非懂。
两人鸡同鸭讲了一会儿,黑狼做了丰盛的午餐端上桌。小滴为了美食压住自己面对黑狼的天然畏惧,吃了好多。
“最近不要一个人出去了。”黑狼等他们吃的差不多,才叮嘱道:“滴宝你看着那些小的,每天早上点名,一个都不能少,少了就罚你不能吃饭。”
“噢!”小滴连忙挺起胸脯。
“你们自己也是,要在大人能看到的地方活动。雪山也别去林子了。”他想了想说:“那些人过来,不可能是现在才听说了月的厉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未必是唯一的,最近小心。”
黑狼能想到的事,阿九云野和阿川他们自然也想到了。
为了能问出其中隐情,第二天,云野就被派出去陪他们参观部落了。
这一行共有五人。
一男一女是夫妻,自称“阿月的阿爸阿妈”,名字叫灰和琼。除了他们外,还有三个男人,两个是灰的兄弟,一个是琼的阿姐的丈夫。
五人路上饿狠了,第一天就拼命的望肚子里填食物,什么话也不多说。云野等他们吃好睡好,第二天才态度和煦地邀请他们参观部落。
经过一夜的休整,洗过澡的五人焕然一新。
他们长得都不赖,但跟月祭祀并不像。听了云野的提议后,只有灰和琼表示有兴趣看看崽儿建的部落,便大摇大摆地跟上了云野。
“我们星月部落在六年前成立,起初只有一道裂谷。”云野指着冒着蒸汽的食品工坊,说道:“现在那边主要做食物加工,比如番茄酱,花生酱,还有最近做的各种果酱……”
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灰和琼眼睛都直了。
“草场是牧羊和马的地方,我们部落的羊奶也很好喝,马儿更是帮助我们运输的好伙伴……”
“小水池是……”
“自来水系统是……”
云野每指一处,灰和琼的眼睛就瞪大几分,到后来都要脱眶了。
星月部落的住民,见证着部落一路慢慢走来,尚且觉得现在的生活不可思议,何况是外来的人呢乍一下从吃不饱环境里走进这里,无一不是这种神色。
只是灰和琼的狂喜更加外露。
“我就说,阿月是神的使者!”
“肯定是这样,那人真没骗我们!”
两人激动地相互看,云野耳朵动了动,状似不经意地插话:“哪个人呀”
“是个商人!”琼高兴之余放松了警惕:“黑潮之前来的!说遥远的西北有个神使建成的部落,部落的大祭祀叫阿月,就是神使本人!之前……我们……就,就来找了。”
她似乎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一变再变,咽下原本的话,补救道:“我们就是想崽了,阿月现在混得这么好,也有我们阿爸阿妈的份的!”
黑潮。
之前发生了一些事。
他们才来找月祭祀。
云野蹙眉一瞬,很快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带他们走了一圈。
“肯定有问题。”当晚的圆桌会议中,云野撑着下巴:“我观察到,那个灰的手臂上有大片的擦伤。这个天衣服穿得厚,但他也在有意遮掩。而那个琼,脖子上也有刮痕,虽然不严重,但像经历了战斗。”
“如果是从很远的地方来,中间磕磕碰碰总归会有的吧。”阿川疑惑:“不能凭这个说他们战斗了……”
“如果只是擦伤,或者是路上遇到了普通野兽,他们为什么要遮蔽”
云野这话令大家陷入了沉默。
“别忘了,她还说漏了一个词,黑潮。”
因为白狐和蓝龟的预言,以及容月天阳的重视,整个星月部落都提防着可能回来的灾难。
全星月部落都学了的基本战斗,就是对付魔兽兽潮的。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那之后的传承出现了断层,叫法和蓝龟他们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黑潮二字也附和特征。
云野胸口一阵窒闷——难道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吗
“月月天阳什么时候回来”果果问。
“再有几天就该回来了,雪都化了。”露水说:“要么让越冬去外面传个信,让他们过了星野早点回来”
“嗯。”越冬答应一声:“明天我跑一趟吧,倒不是别的,他这疑似阿爸阿妈的,咱真不好处理。”
他是想过把他们捆起来逼问的,但万一是真的……那不是把人得罪惨了吗!
“唉……”云野感叹一句:“月祭祀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对阿爸阿妈呢。”
“阿嚏——”容月狠狠打了个喷嚏,打完发出了呜的声音。
“冷”天阳和他共骑了一匹马,把大披风往身前裹得更紧了。
容月撑开:“别,我挺热的,可能是有谁念叨我。”
因为雪后难走,他们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到昨天雪终于化了大半,他们俩才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这一趟收获颇丰,等回去了还要派果果他们去勇气城谈生意。
最初的目的也达到了——矿石成色很好,就等开了春,带阿深出去一趟,找准地方开采。
到时候黑狼又要忙了,容月决定多给他分些稀有食材,这样他就会停止抱怨……因为雪山爱吃。
越过桑露她们部落的旧址,再往前跑一小段,就进入了星野的范围。
雾气仍然像个蛋壳一样笼罩着那个奇妙的区域,现在人们已经不再害怕它,只要顺着道路走就不会有危险。
天阳控制着马儿的方向,本来要走上那条路,马却突然烦躁起来,不听话的偏了个方向。
容月打着瞌睡,身子一偏差点歪倒,被天阳的手臂拦住了。
“怎么!”他骤然惊醒,发现坐得非常颠簸,神马焦躁地甩头。
“嘘,”天阳扶好他,没有急着下来:“它可能闻见什么了,要带我们去。”
树林渐渐茂密,林子越发幽深,神马自己也走得艰难起来。但他好像有个目标似的,一直向那里跑去。半日后,暮色渐深,穿过一片灌木,眼前出现一片波光粼粼的溪涧。
然而美景中却藏着让人心神巨震的惨烈画面,天阳一个瞬移直接闪现到溪边,容月也翻身下马,掏出法杖就释放了技能。
有个人躺在溪边,半个身子浸在浅浅的水里,背朝上,身上穿着曾经很厚实,现在却破破烂烂的衣服。
他的头发是比普通人更浅的颜色,棕金,熟悉的颜色。
神圣祷言将他笼罩,天阳小心翼翼地将人翻过来——是小雀斑。
“怎么弄的。”容月尽量让自己冷静,用神力探查他的受伤状况。天阳则身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容月缓缓吐出一口气,尽管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肋骨没事了,把他上身倾斜,看看有没有呛水。再往这边放……对,放平。”容月小心指挥着,生命力以极快地速度输入进去。
等到月色皎洁,溪边萤火虫飞舞,容月才脸色苍白放下了法杖。
天阳将他抱到树下靠着:“好了吗”
容月疲惫点头:“内脏破裂,又拖得太久,伤太重了。但现在没事了,估计明天才能醒。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休息,”天阳说:“明天等他醒了,自然知道了。”
小雀斑离开部落将近一年了。
去年开春,他觉得部落里的灵感收集的差不多,为了自己旅行诗人的梦想,又踏上了征途。
他本来就来自遥远的部落,连他自己也辨不清家的方向了,只一心向前。容月当然尊重每一个梦想,给他带了许多吃的,还有部落的信物,让他如果诗人够了再回来。
万万没想到,会差一点就天人永隔。
小雀斑一贯是兴致高昂的,仿佛从不会疲惫,眼里的一切都是诗意而美好的。此刻闭着双眼,气息奄奄,容月不太好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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