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峭:“你怎么上来的”
赫安:“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渝峭一愣, 随即在赫安前后左右处张望了下,没看见任何人后, 问道:“他在哪”
赫安神秘一笑,不语。
团乌的灵力暂且归还他的身体, 灵识却还有自主意识, 能够将想说的话直接传达到赫安大脑内。团乌告诉赫安夕忌塔分为五层,最下两层关押着凶恶的魔物和恶灵, 方才地面坍塌的是第三层, 便是用来防止下两层的邪祟往上爬。团乌被吸入夕忌塔时同赫安一样一开始进的是第二层, 那一层关的都是恶灵, 团乌只有一团灵识飘飘荡荡, 一不小心被他们认作为同类, 对他十分友好。恶灵们告诉团乌最上面两层似乎都关押着大人物, 所以才会在第三层设置一道深渊, 为的就是让下两层的东西不要上去惊扰那两层的大人物。恶灵告诉团乌下面三层没有出口,想要离开夕忌塔, 爬到上面才能找到出路。团乌身为灵识,不会被二层石梯口的结界拦住,便上了三层想试试能不能去到最上面两层,却在触碰到通往第四层石梯口的结界时同样触发了符咒,他被困在黑暗的深渊里数月, 终于等来了赫安。
团乌告诉赫安这些时,赫安和渝峭已经在爬通往第四层的石梯了,这条石梯比二层通往三层的那条石梯长许多, 他们在夕忌塔内不敢胡乱用灵力,便全凭双脚攀登,一路蜿蜒辗转,走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看到尽头。
渝峭边爬边抱怨着,闹得赫安额角青筋直突。赫安终于忍无可忍转身要将他嘴捂住,回头却捕捉不到渝峭的人影。
上一刻还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的人,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赫安头皮发麻,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刻在心中呼唤团乌,团乌却也跟渝峭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赫安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从石梯一路上来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而且团乌一直在他体内,不可能会和渝峭一起突然消失。
这么想着,赫安尝试着催动体内灵力,却忽然感受到腹腔内有一团充沛的怨念,沉稳又安静。这些怨念给赫安的感觉十分熟悉,这是曾经被封印进夕忌塔的怨念!
乌黑的石梯长廊的墙壁上,走马灯似地闪过无数画面:旱灾、洪水、瘟疫、战争,无数人在抱怨天道不公,害得他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怨气横天,长久以来积压的怨念无限上升。
恍惚间,赫安随着那些怨念升到了空中,头顶是一片漆黑的天,黑云滚滚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毫不留情地将浓密的乌云划开一道口子,藏在那道口子之后还有一条狭长的缺口,那缺口贪婪地吞噬着从地面升上来的怨念,终于达到饱和,炸裂开来。
众神惶恐,争先恐后地来填补这块糜烂的缺口却于事无补,他们建造了一座高塔,将缺口里掉落的怨念尽数封入塔中。难免有漏网之鱼,有一大团怨念从众神布置的结界边缘划过,砸落到地上,腐蚀了六界边缘的一大片生灵,泥土沙化,整片地域寸草不生。众神亡羊补牢,将建造的高塔压在这片地域与凡界相接之处,防止怨念的泄露。
这片地域成了邪祟的极乐之地,无数魔物恶灵涌入,带来越来越多的怨念,终于怨念成形,从怨念郁积之处爬出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瞬间吸食了地域上的大半怨念。
走马灯到这戛然而止。
赫安再次抬眸,眼前漫天黄沙,荒凉的沙漠之中有一片绿地,绿地环绕着一座双层小木屋,木屋前,一位玄衣男子扛着锄头正准备下田,从远处的沙丘上飘来一个黑团子,那团子奶声奶气地对玄衣男子说:“天界又派了人来,这次来的好像是个神使,穿着红衣服,别提多张扬了!”
赫安木讷地看着木屋前的两人,冲着那个黑团子大喊一声“团乌”,那黑团子却恍若未闻,领着玄衣男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赫安快步跟上,他认出了那玄衣男子正是他自己,年轻时的他自己,还没有上天界时的他自己。
年轻的他面容朗俊,是个很活泼的少年,嘴里哼着小曲儿跟在团乌身后,却在见到天界派来的神使时愣住了。神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年轻的他带回了天界,年轻的他还在沾沾自喜。之后的事赫安都还记得,他向天帝提出了要住在重元殿边上、能随意出入重元殿的事,天帝答应了,天越也没有反对。
画面一转,赫安到了一间他住了几个月的房间中,只是房间中间多了一条素色的纱帘,这条纱帘赫安记得,他便是在这条纱帘之前跟天越表达了心意,纱帘掀开后,一众仙神皆用怪异又嘲讽的眼神看着他,这是他噩梦的开端。
重生后他住在天越屋里的那几个月,纱帘被换成了屏风,现下再看到这纱帘,他羞愤之余感觉非常的别扭。
他走近纱帘,抬脚穿了过去。帘后,天越与天帝围着棋盘相对而坐。
天帝落下一子,道:“他体内还剩一部分怨念,天界灵气足,他在这待久了怨念会自然消散,到时便不用再管了。”
天越淡淡“嗯”了一声,在天帝落的那子旁边落下了一子。
天帝:“他喜欢缠着你,这段时间你便多担待一些,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天越表情没有多大的起伏,他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天帝话音落,他象征性地点点头,算作同意了。
天帝瞥了眼天越,道:“夕忌塔的裂缝已经修补好,切记不要让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委屈你了,等他怨念散尽就不用管他了。”
天越稳稳落下一子:“你输了。”</p>
天帝看了一眼棋盘,无奈笑笑:“朕知道你不愿意管这些,但为了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