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微带着凉意的夜风拂过,君然可以嗅到来自冯婉身上的香气,尚且带着些许缠绵的酒意。
他不确定,冯婉是真的醉了,还是假装醉了。
君然的双手撑在冯婉的肩头,将她与自己之间的距离拉开,眼神亦不再直视着。
“娘娘,您醉了。”他道。声音是他无法忽视的低沉喑哑。
冯婉似是真如他所言,醉了。她抬起迷蒙的眼,仔细的盯了一会儿沉着脑袋的君然。过了半晌,不知她从这张脸上研究出了什么,竟是莞尔一笑。
“我醉了么都道一醉解千愁,我若是醉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忽然收了笑意,将手中剩下些微残酒的酒壶往君然怀里一扔。
君然动作灵敏警醒,一把截住了。然而酒壶盖子掉落,不知是什么酿造的酒水泼了君然一身,他身上又有酒味,又带着一股子不明的果香。
他未反应过来,脖颈被一双手猛然一扯,只得乖乖的被冯婉拉到面前。
“至少,我做出多少荒谬事,都可以用‘醉了’二字一概而括……”
这句话的尾音含在唇间,大约是随着酒气一道被挥发在夜风里了。柔软而点点水果气息滋味的唇瓣紧贴在他之上,舌尖却倔强着不曾进来,只调皮似的在唇角舔过。
在人发愣的瞬间,便是最能快速窥探到那些隐晦信息的时候。君然或许是不明白冯婉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冯婉却又想从君然这里探究到什么。于是,谁都没有闭眼。
他们皆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一个清醒的、毫无情绪的自己,纵然是最为敏感的男女之情,也丝毫勾不起对方一点的欲望沉沦。
时间够久,生理反应也渐渐消退。君然想要推开冯婉,让她去一旁坐一坐。而面前人却快他一步,率先撤离了他的唇畔。
“晚来夜归人,欲饮青梅醉。”她随意诌了两句,倒也不算是什么暗喻。只是想到方才的情状,君然总觉得这两句话中带了几分缠绵的情|欲,不由自主总会听到心脏的“悾悾”声。
冯婉勾唇一笑,喝了酒又吹了夜风,或许是沾染了醉意微醺,眼眶有些泛红,然而衬在那张瓷白的面皮上,竟有说不出的好看。
“软玉在怀,温香盈齿。”冯婉眼波流转,望向君然,“可你却是个无趣的,我降下身份纡尊降贵与你接触,你竟是毫无反应。”
“真真是好没趣儿啊。”她的语气似有些失望,可脸上却仍旧兴味十足。君然晓得她这是打趣自己,亦或者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讯息,可他能说什么呢
“我方才去了永和宫,见了一个人。”君然实话实说。他说这些,也不过想看看冯婉是何反应,可惜他终究失望,冯婉不过“哦”了一声。
仿佛方才的旖旎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他们依旧是太后和细作,从未有过逾矩的行为举止。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么晚了,下回就不要随意出门了。以免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谁都救不了你。”冯婉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绵里藏针。
也就只能在这个时候,君然才能肯定,她刚才确实是清醒的,不过就是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一点实话。
可实话他会说,她如果不信,纵使他说上千百次,她也仍旧不会相信。
冯婉临走时,君然出了声:“我不是要故意欺瞒娘娘,我只是觉得事情或许有更圆满的解决方式。”
闻言,冯婉回头,面上有说不出的讽刺:“若我不愿意呢”
那结果正如小世界剧情所说,仅剩个鱼死网破、香消玉殒罢了。可这又是何必
然而那人早已经出了门,自是无人应和。
一晃又是好些日子过去了,庄起那边再没有人来寻过君然。想是庄起已经将当年的事情调查的七七八八,现在就算对冯婉有所猜忌,但一想到先皇对她还有冯家父子做的那些事,就会觉得心头有股子愧疚,自是下不了手了。
总之这一头至少表面风平浪静,他暂且不用顾及这么多。倒是雍和殿那边,小童说这阵子雍和殿总是宣太医,而太医来来回回几乎都去了,讨论来讨论去,却还是没有得出个法子来。
他是个自来熟的人,加之长相讨喜,那些宫人也愿意跟他说些八卦。当君然从小童那儿知道,庄沉又咯了几回血,便是知道他那边或许是撑不住了。
一旦朝堂之上有人捅破了雍和殿的这层窗户纸,庄沉这个傀儡皇帝也就等于一步废棋,冯婉届时又该如何自处,这却是个问题了。难不成庄起还能容她还是说小世界的剧情又得重来一遍
君然百思不得其解。奈何已经到了雍和殿,只好暂时收起万千思绪,听得殿内传来一阵咳嗽声,随后便是碗碟落地的清脆破碎声。
许是有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里头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多时大太监便从里头出了来。
他是知道君然的,庄沉信任他,见着他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于是拉着君然说话。</p>
“皇上现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