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凉,娘娘穿的单薄了些,还是不要吹风了。”君然穿的也少,但至少是个男人的身躯,虽是个读书人,可看着却要比冯婉健硕。
他关上窗之后,除了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就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冯婉瞧着他这忽而胆大又忽而胆小的动作,倒觉得有趣得紧。
葱白的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却见他眸子低低的垂着,表情庄重严肃,可尽管如此,这张脸也着实是张极好看的小白脸了。
冯婉原想着过来敲打一番的,或者从中套出些什么倒也说不准。可冷不丁一见这人,跟上回见他又有所不同,倒是多出几分兴味,也愿意多给他一点表演的机会。
“怎的,方才当着哀家的面儿关了哀家的窗子,现在让你仔细瞧瞧哀家,你反倒是不敢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君然能清晰的感知到来自冯婉身上那股子浓烈的香味,香味虽浓,却不低劣,一时间竟有种置身花海之感。
然而此刻却不是君然可以分心的时候,冯婉已经将话说到如此地步,他再装着畏畏缩缩的,反让她生疑。倒也不再做那忸怩状,直视着冯婉那双亮若星辰的眸子。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君然不是第一次进入小世界,也不是第一次与女配对视,她们的眼神是猖狂的、悲悯的、难过的、欢欣的,是许许多多带着情绪的眸子,可是这双眼睛呢,好似装了许多东西,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时间竟让他窥探不出任何东西。
对视了几秒之后,冯婉松开了君然的下巴,从袖笼里取出绣帕擦了擦手,道:“真是如玉般的人儿,‘君然’这名字也取得好。若不是哀家定力好,便是也要醉在这张脸皮上了。”
被女人调侃自己的相貌,还是以一种屈辱的姿态,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可君然没把这当回事,只是站在一边,任由冯婉打量。
“你究竟是个什么目的,趁着哀家还有兴致听的时候,赶紧说吧。”冯婉道,“别拿皇帝做筏子,说些冠冕堂皇的蠢话。”
她养过不少细作,或忠心耿耿,或最终背叛,可现在出现了一个君然,竟是个让她捉摸不透的。
两人见面其实不算多,到今夜的会面,实则也才第二次罢了。却是心有灵犀般的给对方下了同样的定义。说到底,其实都是同类人罢了。
心思藏得谁又比谁深呢
君然低垂着的脸上倒是多了表情,他轻轻勾住了唇角,道:“奴才能有何所求呢不过是盼望好好活着。”
现在朝堂上头是个什么模样,大家伙儿是心知肚明的,冯婉这边拿捏着小皇帝,几个王爷不是资质平平,就是倒戈相向。
庄起已经走上了康庄大道,冯婉的势力很快大厦倾颓,想到将来冯婉的结局,君然难免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您现在拥有无上权利,或许也从未担忧过将来。生老病死纵使是人之常情,奴才也想顺遂过一生。”
冯婉听完,却再不说话了。这话题之于她似乎是个禁区,君然话音刚落,冯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气氛冷凝到了极致,谁也没有率先开口。仿佛谁先开口便是谁先输了。
“你要是不曾背叛,这愿望或许能实现。可现在,哀家可不知道你究竟站在哪一边。”自然的,连那顺遂一生的愿望,或许也能免了。
冯婉临走前只扔下了这么一句,倒也不曾说些旁的狠话。
若是可以的话,这天下谁不想顺遂一生。可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呢
君然站在露台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走的倒是决绝。
心头朦朦胧胧冒出了个猜想,许是他说的那些话,无意之中戳中了她心中难言的隐痛。只是时间久了,她以为自个儿不在乎了,实则旁人一戳,就跟那结了痂快要好的伤口似的,没了表面那层结痂,还是一样会渗出血来。
往后的几日里,君然还是按着往常给小皇帝庄沉上课,倒是没什么契机再去遇见冯婉。
正在往赴边疆的庄起那边却传来了音讯,明里暗里的不过是些刺探,君然粗粗的看了两眼,便随意写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回答。倒也不曾特意回避沈琦,那边表现的平平静静,自然是晓得他在做什么的。
倒是小皇帝庄沉。那日君然写完情报之后,让人取走。只是一回头的功夫,便见庄沉站在身后,面色并不好看的样子,与往日安静沉稳的模样相去甚远。
君然想说些什么解释解释,却被他一句话冷冷的堵了回来。
“不要背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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