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会如之前般受到其他人嘲笑,但很快发现所有人都围在隔壁的靶场,定睛一看,只见穿着红襦裙的少女正挽袖搭弓。由于来得晚,考官将她的靶子比其他人后移了五十步以示惩戒,可季沧亭不以为意拿起弓箭随意一瞄,箭矢如流星赶月一般,接连命中红心,惹得一阵欢呼。
之前特地背着家传宝弓来考试的庾得差点没摔了传家宝:“灞阳!我家老头说,只要我六艺有一门拿了甲就让我嫁娶自由,你是不想让我好好过年了!”
季沧亭嘲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四周又是一片大笑,不一会儿考官们便来呵斥众人,带着他们去了数术考场。
季沧亭一坐定,便四处打望,见成钰没来,心里有点失望,发下来的数术卷子也是看得一头雾水,本以为是自己状态不佳,却听见四周低语声骂了起来。
“数术考题谁出的这啥玩意”
“这么难,肯定是他成钰!”
“啊这个祸害,害死多少秀才举人不够,连我们这些混吃等死的也不放过!”
……原来不想让别人过好年的不止她一个。
季沧亭自己看了看数术上五道题,看了不到十息就觉得脑壳儿疼,一扭头瞧见坐在她斜后面的石梁玉,一扫刚刚考射艺时的无能样子,起笔便写,中间毫无停顿,不一会儿,面前的纸面上便写满了算法。
这个落魄书生在季沧亭心目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她左顾右盼了片刻,扭头对着石梁玉疯狂使眼色,挤得眼睛都快干了,石梁玉才注意到季沧亭这边的动静。
(好……人……救……我……)
石梁玉不明其意,茫然地看着她。
季沧亭只能更直白一点:(借、我、抄……)
此时整个考场里倏然一静,季沧亭本能地背后一凉,只感到桌案旁边坐下来一人,拿起她空白的试卷观赏了片刻,和和气气地出声问道。
“亭亭,你想抄谁的”
季沧亭:“……”
跟督学有一腿的后果,就是考试的时候,督学他总会密切关注你的动向。
尴尬间,另一个跟在成钰身后的考官冷哼道:“这题分明上个月才考过,换一个说法就都不会了全场竟没有一个能做出来的,督学这般辛苦教导,也不知道都学到何处了”
季沧亭不服:“还是有人做出来了的。”
那考官刚要发火,成钰却站起来绕过季沧亭,走到石梁玉跟前,扫了一眼他做下的数术题。
“你叫什么名字”成钰问道。
……好年轻的督学。
不过,让他一个外人做出来这些题,他定是面上无光吧。
做好了受刁难的准备,石梁玉低头道:“学生是石太尉的……”
“我是问你的名字。”成钰倒也不待他回答,拿起他的试卷看到注名,点了点头道,“不错。”
四下顿时发出倒抽气的声音,成钰倒是颇为欣赏,复又问道:“二、三、五题,乃是我今年新出的,应该未流传至书院以外,你是如何想到有如此解法的”
“我……”
石梁玉瞥了一眼成钰身后的季沧亭,后者趁成钰没注意,找了张纸写了五个字——我、给、你、撑、腰。
“学生是从明辞典录数术篇四章所看到的。学生觉得、觉得明辞典录关于数术这一章有纰漏,应该以五五推算之法……”
石梁玉缓缓叙述自己的见解,说到最后,却发现除了成钰和季沧亭,四周所有人的表情都怪异起来,有些人竟浮现出几许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错,明辞典录是作者早年之作,彼时所思所想随意了些,多谢斧正。薛文士,石梁玉不必考了,数术一科记为甲上,下午的策论试允他推迟五日再考,我想看看他的实务策。”
“啊”那考官愣了愣,但也没多加反驳,惊异地看了石梁玉一眼,对其他人板起脸,“看什么都给你们提示了,还不快写!”
啥他提示的是啥
全场纨绔子弟个个如坠云雾,成钰转过身来,对一脸推荐有功的季沧亭道,“你,今晚策论试后来我那儿拿二十道数术题。”
季沧亭觉得胃痛:“……自家人,要这么残暴吗”
成钰:“你知道我的,求学之道,谓之大义灭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说说文中出现的几个官职。
太傅,成钰的叔父成晖所担任的太傅这个职位,主要就是皇帝的老师,与之差不多的有太师、太保等,是朝廷的重要辅臣,主管制定礼法并颁布施行。
太尉,太尉这个职位是三公之一,其他两个是丞相和御史大夫。太尉主要掌管军国大事,平时听皇帝的命令,战争时主管战事调配。石莽是军伍出身,却以佞幸晋身高位,地方军并不服他,所以目前他能管到的范围就是军饷和后勤这一部分,打仗还要依靠兼任大将军的冀川侯。
督学:顾名思义监督学政,成钰年少的时候就已经科举首甲了,之后在翰林院待了两年,看清朝中局势,为免因为自己锋芒太盛引起宣帝对成家的猜忌,避而不愿出仕,留下一套五三后索性自请做了个闲职去监督学生高考。
_:3」_明天要去忙同学的婚礼,大概率赶不上更新,先请个假,后天肯定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