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桐媛很努力, 很认真地帮小猪妖写完作业,并呈给天后时, 小猪妖显然是开心的, 美目笑盈盈,极其真诚道, “辛苦你了, 抄了这么多遍。”然后把食神做的那些小点心给她, “要不要尝尝看?都是流云刚端进来的。”
“谢娘娘的赏赐。”桐媛发现, 她微微笑起来时,真的很美,就连她这样的雌性都快抵挡不住, 想要靠得更近一点, 和她更亲昵无间。
容钦从折子堆里抬起头,将那份拿来, 原本是想查查有什么错处,可刚淡淡地扫了一眼,还没仔细看便扔回去, “这字怎么写得这么丑,拿回去重新写一份。”
他的眉眼冷冷的,说出口的话更是凉薄至极,一点也没有对着天后时的温声细语。
桐媛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恭敬道, “陛下, 是您吩咐, 要模仿娘娘的字体,否则会被夫子发现是代笔。”
蛾子精说着,将朱玲珑那份原始作业拿出来,比对着两者的字迹,几乎没有区别,乍一看,就是出自一猪之手,“您看,这就是娘娘的字体。”
容钦原本是忙晕了,粗粗看了眼便打回去,不经意间将自己陷入如此险恶的境地。
而那蛾子精根本不懂得,要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状似天真无知地追问,“您是说……娘娘的字丑吗?”
让她再将这繁琐的东西抄上三百遍,抄完她就是只死蛾子了。
朱玲珑原本正小口,小口,几乎按滴地品尝花茶,听见他们的对话,抬起头,目光闪闪烁烁地望向容钦,好像有些不敢相信,“容钦,你说我的字丑?”
桐媛站在那儿,只见天帝陛下的脊背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僵硬,像是在拼命思考,要如何准确而安全地回答,不能出差错。
朱玲珑长这么大,头回被龙说字丑,不禁追问了一句,“真的很丑吗?”
容钦果断地摇头,“当然不是。”内心极其懊恼。
“可你刚刚明明说,写得这么丑。”朱玲珑放下手里的印花瓷杯,比起质问,好像还有几分受伤,像要碎掉的琉璃盏,让说了实话的天帝莫名其妙燃起强烈的负罪感,如同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放在过去,她小时候就要减肥,吃一口饭,全家都要鼓掌表扬说玲珑真是最棒的小孩,稍微长大一点点,去猪猪童乐园念书,尽管字写得弯弯扭扭,曲曲折折,但夫子全都跟瞎了一样,捧着她的墨宝不停夸,“玲珑的字写得真好看,你瞧这字……嗯,多么有柔韧感,真有大家的风范啊。”、“好好培养下,将来肯定是个书法家,写得多么、多么抽象啊,乍一看都看不懂。”
让扎着红头绳脸颊稚嫩的朱玲珑腼腆地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
回到家,孙女奴外公看见朱玲珑写的字得到老师夸奖,先在内心中怀疑老师的眼睛是不是生病了,随后扬起宠溺的笑容,“玲珑真是厉害,让外公抱抱,我们老朱家马上就要出个书法大师。”
然后高冷的朱玲珑迅速从外公举起的手旁边穿过,奶声奶气,一板一眼地回过头,“女王大人不能随便抱。”
让老外公非常地伤心地看着小小的糯米团子,搓搓大掌,想像隔壁家的马大叔,给宝宝举高高都不行。
“我没说你的字丑。”容钦立刻解释,求生欲非常强烈,“是那只蛾子的字难看。”
桐媛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在他说“你的字怎么会不好看时”狠狠骂了句“你放”。
她当年师从书圣,笔墨放在人间价值千金,美得宛若装饰,多少文人墨客重金难求,竟然有龙老严昏聩说她的字不好看,这种话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幸亏朱玲珑还是清醒地指出,“但她不是模仿我的字吗?你说她的字不好看,不就是说她模仿的我的字不好看,所以归根结底,你还是说我写得丑。”
桐媛在心里默默为她鼓掌,这回怼得非常好。
“她临摹你的字,只学了表层,根本没有触及到丰富的深层内涵,都是些皮毛功夫。”容钦说着很不屑地看了眼,握住她的手,“形似而无神,根本没有你的优美,十分之一都没有。”
朱玲珑像在评估这番话的真假,“真的?”
容钦自然点头,“譬如这处,你的下笔遒劲有力,她却轻飘飘的,跟软脚虾似的,毫无章法可寻。”
桐媛的脑海中“你放,你继续放”、“去你的”、“臭不要脸”等话来回飘过。
这种昏君为了哄宠妃高兴,如此下三滥,一听就知道是假的话都敢说出来,
桐媛依旧维持着礼貌的笑容,还配合道,“奴婢才疏学浅,确实模仿不来娘娘墨宝的精髓,陛下说得极是。”
放X吧,她的字天下第一。
朱玲珑靠在容钦的大龙胸膛处,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勉强算是相信了。
因为马上就要考试,尽管厌学情绪高涨,但朱玲珑觉得,应该象征性复习一下,正好容钦在批复折子,她便坐在旁边钻研功课。
没看多久,由于什么都看不懂,朱玲珑渐渐开始疲乏,便困倦地靠在他身上,连眼睛都睁不开,昏昏沉沉地想睡觉。
容器原本在专心写给安林山神的回复,忽然感觉肩上沉重,一个脑靠上来,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小脑袋在上面蹭蹭,格外乖巧。
他默默给睡着的小猪换了个姿势,将她揽在怀里,好能更舒服些别落枕。
朱玲珑漆黑的长发就散在身后,乖乖巧巧,睡着后比醒时不知省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