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钦没想到, 他会被自己的外婆陷害到如此田地。
厄运接踵而至,他甚至在夜深人静时反复质问自己, 莫不是因为扫把星“不留神”地在倒霉黄历上写了他的名字, 才会过得这般不顺心。
当天晚上,他被迫离开心爱的猪, 返回九重天处理政务时, 信鸟前来禀报坏消息, “陛下, 龙王说是您放的假,不想回来述职。”
他前去西方,看见东海龙王将女儿儿子们丢给仆从, 自己牵着小王妃站在城堡外面看玫瑰的画面时, 他就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容钦手中的朱砂笔猛地划出一道赤红色的印子,抬起头, “龙祁不回来?”
像是没料到他亲自开口,岳父岳母竟双双不买单。
“是的。”信鸟前去请他们移驾天庭时,小王妃抬起头, 拉着龙王的袖子扯扯,“你不是说,这次假期很长,要带我仔细玩玩, 会把所有好看的城堡挨个逛过去……说话不算数, 龙祁你骗猪。”
“胡说八道。”被扣了这么顶大帽子, 龙王殿下怎么能承认他对猪言而无信, “小香,那只鸟在骗你,我没准备回去,胡说八道。”
忠心耿耿的信鸟瞪圆眼睛,“?????”
不等他开口责问龙王将陛下置之何地,他就率先抢答。
“你回去跟容钦说,假是他放的,我们还有三个地方的山川湖泊未考察。”龙祁一本正经地牵着王妃的小猪蹄,握在掌心里爱不释手,揉揉搓搓捏捏,然后又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看,最终没忍住整只揽在怀里,丝毫不顾忌是不是有鸟当前,自管自地浓情蜜意,“海神波塞冬也没拜访,实在是行程太紧张,暂时回不去,还请他别怪罪。”
信鸟离开后,朱采香虽然高兴能多留会儿,却隐隐生出几分担心,“龙祁,你这样做,天帝会不会生气?”她最近看女儿写的小说本子多了,里头的昏君动不动就把臣子拖去午门斩首,“到时候砍了你的龙头,挂在九重天上杀鸡儆猴?”
“不会的,我还算是了解他。”他搂着王妃,又亲亲额头,摸摸脑袋,言说不出的喜爱,“我们还没去唐德公爵的古堡,中午吃顿西餐,下午再去看吸血鬼。”
“反了他。”听说真相后的容钦险些将桌子掀了。
龙祁不带着王妃和几条小龙,小乌龟回来,身为长姐的朱玲珑便一口咬定他的罪名,说他才是害得全家在西方孤苦无依飘零的罪魁祸首。
苍天知晓,龙王玩得乐不思蜀,日子悠哉惬意,别说吃苦了,连点酸味都没,每天泡在糖水罐子里,唯独他在九重天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歇。
信鸟被帝王身上散发的阵阵阴寒之气冻得不禁裹紧衣裳,“龙王殿下说,他西方的精粹还没全部掌握,不能在这个时候半途而废。”
混账东西,以前可没见他如此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还认真学习?
容钦心事沉沉地搁下笔,“那首富和朱红豆呢?他新投资的铺子已经亏损3个亿,应该回来管管吧,否则还得继续拿银子补窟窿,不符合他身为商人的作风。”
自家的小猪是外公一手带大的,感情非比寻常,如果没办法搞定龙王夫妇,但要是她见到外公,应该能消气不少,重新抱着他,相信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最好的龙,那种混账事定然非他所为。
“大胆先生说,红豆小姐很喜欢那里的烤肠。”信鸟说着,见陛下的脸已经黑得和什么似的,“3个亿对他来说,就是一指甲盖的钱,远不如哄孙女开心重要,他们还想吃一个月的烤肠。”
“岂有此理。”容钦恨恨咬牙,不过到个好玩的地方,便一门心思扑在上头,连在哪出生都记不得,一根烤肠不过几文钱,为了几十根烤肠放弃3个亿,“你想办法,至少将他们中的一方骗回来……要心甘情愿,不能去朱玲珑跟前告状的那种。”
“……”对陛下的要求向来绝无二话的信鸟,忽然开始语塞,“臣以为,除了强行绑架,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也这般认为。
容钦忽然很烦躁,径直将桌上的东西扫开,颓丧地坐在龙椅上。
五指搭在纯金把手上,捏着两个小小的龙角,忽然很恨,为何生得不是牛角。
而他,究竟是如何沦落到这般田地?
主动权被牢牢握在对方手里,猪为刀俎,龙为鱼肉,仍其宰割。
想到这些,心头都在滴血。
……
而比岳父不肯带全家回来更糟糕的,是朱玲珑根本不同他说话。
容钦站在小猪的闺房外,竟看见“容钦禁止入内”六个大字,对联那样贴在门板上,心口的火气腾地熊熊燃烧,愈发有燎原之势。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推门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