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囡……”
天越来越冷,许庆国那边的风声很大,声音挺冷静,告诉她自己钱不够没去火车站,所以买了哪哪的票。现在独自躲在三线小城市里没认识的人……
许灿安静听完,娴静打断他的抱怨。
“爸爸,你去工地上看看有没有要帮忙,总之先找个活干吧。”
“快过年了,不知道找不找得到,我先找着呢。”
许庆国叹口气,换了话题说:“等找着了我再打电话过来吧,现在话费应该剩不多了。”
许灿嗯了声。
“囡囡……”
顿了顿,“爸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
许灿抿抿唇,敷衍着想快点挂掉电话:“我手里真的没钱了。”
“爸知道,爸也不是……那你好好的,等大过年催债的大概也走了,你晚点再回家吧。别惦记着家里,家里没事的。爸爸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了。”
“多吃饭,你别总熬夜啊,也要……”
“我都知道。”
许灿挂断了电话。
宿舍里的窗户刚才被陈爱媛关上了,关得紧紧一丝风都漏不进来,窗帘还敞着,柔顺地垂在地板上。光从阳台悄无声息地透过玻璃投进来,空中细小灰尘浮动。
明明听见爸爸的声音就烦躁。
可挂掉后。
许灿站起身,在空荡荡的宿舍来回踱步,半响,再重新坐回去。
心里还是有点酸涩,疼又麻麻的。
她沉静地坐着。
想到电话里他的语气。过年前后,怕是工地上也不容易找到什么能干的活,爸爸没文凭也没技术,甚至还在躲债中,能睡得好吗能吃饱饭吗
许灿闭了闭眼,视线落到桌上的草稿纸上,忽然想到小时候。
可能是昨夜没睡吧,思绪总是飘着。
想到,那时候她才刚上幼稚园,老师让带大家自己带蜡笔画画,她家里没有蜡笔。爷爷让她去偷别的小朋友的,奶奶给了她一点钱。其实那点钱根本买不到。
爷爷还说了句:“她反正嫁出去的,给她买干什么。”
许灿懵懵懂懂,半懂不懂,但跑出去没买到蜡笔还是伤心的。再跟奶奶说钱不够,奶奶也懒得再管了。
喝得醉醺醺的爸爸回家,发现小小的许灿躲在被子里闷声哭花了脸。
问清楚是为什么,他直接把穿着睡衣的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抱在手上。去硬是敲开早就关门的杂货店,买了两盒最漂亮颜色最齐全的蜡笔。
回家路上还教她唱歌,五音不全。</p>
总浑身酒气,但怀抱特别坚强硬气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