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找个法子,让人出宫帮她好好地验验这东西的成分配方才是,钟情如今,可是对宫里的哪个太医都不怎么信得过了。
钟情扶着步摇从永寿宫的正殿里出来,崔美人和章选侍早已等候多时了,二人忙上来见礼,钟情照例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然后三人匆匆上了辇往长信宫赶。
时辰确实是不大早了,钟情紧赶慢赶,却是在距长信宫殿门的最后一个拐角处,与婉贵妃的坐辇赶了个正着。
二人狭路相逢,自然是得有一个要让的,婉贵妃论位分、论资历、论出身乃至论儿子都完胜自己,钟情自然是非常有自觉地下了辇的那个。
只是在心里不免自嘲地想,能和婉贵妃这么个回回都要摆足了架子压轴出场的撞个正着,可见今日是着实不早了。
钟情领着崔美人和章选侍往道边一蹲,依照常理,婉贵妃的坐辇就可以径自扬长而过了,可婉贵妃今日不知犯了哪门子的毛病,不偏不倚,偏要在宫人们抬着她正正路过钟情身边时,摆手叫人先站住了。
然后就不动了。
二人一上一下,婉贵妃坐在辇上,钟情福身行礼半蹲在边上,婉贵妃一不叫起,二不走过,就这么直挺挺地停在那里,打量着钟情行礼的姿态。
上上下下,一根头发丝都不曾略过。
钟情的脸色缓缓淡了下来。
婉贵妃这摆明了是给她个下马威,用这种方式,叫她来“好好地”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钟情想,昨日按着柳丽容打的那一顿巴掌,终究还是惹了婉贵妃很大的记恨了。
钟情笑了笑,却也并不着急,得益于她自己刚刚才想起来的一件事,今日这日子大概是容不得婉贵妃在这里就这么着地耽搁自己的。
三年一度的新秀女入宫钟情想,自己今早本不必这么紧赶慢赶着来的,不过以婉贵妃的性子,想必是绝不愿错过这么大的热闹。
果不其然,几个眼神打量之后,婉贵妃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视线从钟情身上不多感兴趣地挪开,坐辇起,抬着她径自扬长而去。
钟情慢了半步,入了长信宫,傅皇后高高坐在上手,好似对钟情和婉贵妃在长信宫殿门口步远的地方发生的摩擦毫无所觉,也不过多追究钟情来迟的过错,只抬手免了礼后,依旧是微微俯身的模样,悉心听着沈婕妤温声细语地与她讲着侍养兰花的条条框框。
钟情也不多感觉难堪,自顾自地坐下喝了会儿茶,等傅皇后听得尽兴了,再看人已经齐了,便坐直了身子,喝了口茶,淡淡地开口道“太后娘娘们体恤,今日的请安便免了崔姑姑,让新晋的秀女们进来吧。”
一直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里誓要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储秀宫女官崔明上前一步,恭顺地应了句“是”,然后低着头退出了殿内。
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孝端皇太后以年事已高为由,早在一开始就婉拒了要自己出面主持的要求,孝纯皇太后还是多坚持了几年,如今约莫是觉着复选无甚可看的,也懒怠来了,多是与孝端皇太后一道,在终选之时才过来坐坐看两眼。
此时的长信宫外,一百二十个水嫩嫩的秀女整整齐齐地跪在白玉石板上,密密麻麻的,乍一看,都叫人闹得眼晕。
崔明是领着秀女们一茬一茬地进的,别看经过内务府的三层选拔,从数百个体貌合宜、家世清白的适龄少女中只留下了如今这一百二十位,听上去似乎不多,但一想到最后留下来的,不过是这一百二十位中的三十分之一照着成帝以往选秀的规矩来算的话,每年的后宫里也就只入那三四个新人。
那么这一百二十位,可就着实太多了。
尤其对早已知道了此届选秀结果的钟情来说,殿内的人都换了两、三茬了,她都依然在锲而不舍低头喝茶,百无聊赖到了看都懒得多看殿下一眼的地步。
傅皇后自然察觉到了钟情的心不在焉,与面上冷淡实则看的目不转睛的婉贵妃不同,永寿宫的这位钟妃,可是兴致缺缺到了恨不得要睡过去的地步了。
傅皇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点了钟情的名字“以钟妃来看,此二女,哪个该留呢”
钟情一怔,下意识地抬头往殿下扫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那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却是在应上那熟悉的面容时,不由得微微怔忪了片刻。
长信宫的主殿之内,此时正规规矩矩地跪着十二个秀女,六个一排,依次来看,而傅皇后如今问的,就是那第一排的六个里如今正额外在更前头矜贵的单独隔出来的两个,穿着一般的藕荷色秀女宫服,正温顺地跪在最靠近众妃嫔的地上。
此二女一个婉约,一个明艳,如春花秋月,各有姝色,形容婉约的那个跪的更规矩些,比不得明艳的那个一团活泼气,已然眼神乱飘着偷偷地觑了上头好几个嫔妃的脸色了。
而这两个里的任论哪一个,钟情都熟悉的很。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