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丽容身后跟来的宫女想来拦,钟情提起嗓门,冷冷道“柳氏蔑视宫规,对本宫不敬,掌嘴五十,抱棋,你给抱琴数着。”
青菱暗暗皱了皱眉,趁人不注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抱棋低低应了句是,永寿宫的几个大宫女出来,将柳丽容按了个结结实实,数过四十八的时候,外间有太监扬声唱道“未央宫婉贵妃到”。
婉贵妃人未至声先到,进门就是一声响亮的冷笑,捏着张帕子掩了嘴角,冷冷地看着钟情道“本宫可记得,皇后与本宫可还没有死呢吧这宫里,几时就轮得到钟妃来做这主儿训诫妃嫔了”
婉贵妃出自华郡谢氏,是先帝年间赫赫有名的权臣谢阔的侄孙女,谢阔一生扶幼帝尚公主改吏制清税条,以一己之力把当时已经几近没落的华郡谢家举入了一流豪门之列,如今谢尚书虽退,但声势余威仍存,婉贵妃乃谢氏贵女,据说是当年孝端皇太后为成帝定下的皇后人选之一,后来虽未成事,却也能和皇后同时入宫承宠,虽不至于说是平分秋色,但在这后宫之内,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贵妃娘娘安。”钟妃不疾不徐,慢悠悠地起来给婉贵妃行了个半蹲福礼,婉贵妃有意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就这么晾着钟情不叫她起来,钟情却只蹲了片刻,在心里数够了数儿,就自顾自地站直了身子,不等婉贵妃再开口挑她的礼,先缓声笑着道,“贵妃娘娘怕是忘了,本宫年前便承了陛下的旨,帮着皇后,协理六宫。”
“协理六宫”这四个字,被钟情格外用力地念了出来。
虽然成帝当时给她这恩旨的缘由,却是为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破事。
允僖刚开始去上书房念书的时候,内务府那些捧红踩低的,看成帝对这儿子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又想着钟妃出身微末眼皮子浅,就在些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克扣了允僖好些笔墨,可允僖与三皇子允济年岁不过差了三个月,兄弟二人又整日在一道读书,允济有的允僖却没有,傻子也看出来有问题了,这事儿一开始允僖还忍着,后来闹得多了,允僖大怒,跑回来对着钟情大骂了内务府一通,钟情也懵了,她谨小慎微惯了,习惯了隐忍退让,也不敢大张旗鼓地与内务府闹开了去可这是孩子读书的大事
钟情心里实在憋不住,就趁着气氛不错的时候哭哭啼啼地在成帝面前如此这般地委婉暗示了一番,成帝耐心听了她的哭诉,当面也没多说什么,钟情心里还有暗暗有些失望,翻了个月,听说内务府换了个新当差的,再没敢动过允僖的份例了,钟情就把这件事很高兴地抛到了脑后。
是以后来成帝把那张命她协理六宫的圣旨放到钟情眼前时,钟情都懵了,第一反应是皇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成帝只是很简单地告诉钟情,以后再有这种事,自己先拿主意,不必事事都等着他来。
钟情当时听了心里还有些淡淡的难受,想自己之前那番作态多少还是让成帝有些厌烦了。
而那份圣旨被钟情放到多宝阁上供了起来,再没用过。
今日真赶上了事儿,钟情却由衷为了成帝当日图方便的“简单粗暴”大加赞赏。
婉贵妃被钟情噎了一下,才想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那“协理六宫”的旨意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未央宫里也有一份,说到底,不过是个“协”,只要傅皇后尚且还稳稳坐在长信宫里,那份圣旨,婉贵妃拿着就没多大意思,只是永寿宫这个,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往日也从未拿着“协理六宫”的由头生什么事来,这才叫人险些给忘了,那破玩意,永寿宫也有一份呢。
“那本宫倒是要听听,”婉贵妃僵着脸到左手边的第一个位子上坐下,冷哼道,“柳丽容今个儿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能得钟妃这好一顿的打”
“贵妃娘娘这话说的有意思了,”钟情跟着坐下,浅笑道,“柳氏不顾宫规,与章氏起口舌纷争在前,对本宫出言不逊在后柳丽容这也入宫也有十二年了,是个宫里的老资历了,不会像章氏那般是个不熟规矩的吧知错犯错,罪加一等,本宫只是叫了人掌嘴来给柳丽容长长记性,这便算是一顿打了真按贵妃娘娘这标准,那岂非张宝林日前,是遭了贵妃娘娘一顿毒打”
钟情言笑晏晏地说罢,也不等婉贵妃阴着脸再说什么,笑盈盈地转头问抱棋“可是够五十了”
抱棋摇了摇头,抱琴笑着道“启禀娘娘,不过四十有八,还差两下呢。”
“那就接着打完啊,”钟情端起茶杯,巧笑倩兮,“还得劳本宫亲自动手不成”
抱琴高声应了句是,昂首挺胸地过去,当着未央宫和婉贵妃面,捋起袖子,狠狠地甩了柳丽容两巴掌。
迎着婉贵妃厌恶里带着丝丝探究眼神,钟情笑着把手中那盏六安瓜片喝完了。
谢家是很厉害,婉贵妃也很厉害不过,谁又害怕谁呢
钟情眼睫微垂,形若害羞般,抿唇一笑。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