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这个时间算起来, 差不多是一年半前的事情了。一年半前的秋天,十月头上某一天,朋友电话里约他一起去打球,知道他最近一直不开车子,所以驾车到他公寓楼下来接他。
那天是周末,朋友到畅园门口接上他, 其后掉头, 车子驶入街道,汇入拥堵车流中去时, 他坐在后排,和前面开车的朋友随意说着话,眼睛不经意看向外面,从车窗外倒流的景色里面,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 一眼就瞥见了站在道旁的抽烟女孩子。可能是错觉, 几年未见,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不过坏习惯还是一点都没变,仍然在抽烟, 看娴熟手势, 如假包换的老烟枪无疑。
那天他发现道旁的她时, 她正对着大街旁若无人的吐着烟雾,一边漠然咬自己手指倒皮,那天她穿天蓝色slipdress配大红唇, slipdress肩带松垮,不经意间露出的内衣蕾丝撩人,加上夹在指尖的一根烟,以他现在眼光来看,仍然美翻。
喧嚣街头,入世的红唇装扮,配以一张厌世的脸,反而有一种异样的美感,所以熙熙攘攘人群中,他才会第一眼就看见她。她天蓝色衣裙及大红唇极显活力精神,抽烟姿态也潇洒从容,但却遮掩不住她身上透着的那股丧与落魄。
车子行驶得很快,他从她对面一闪而过,一瞥之间,她面上神情茫然而落寞。
他是个喜欢深想和琢磨的人,有时候会认真思索关于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生平,一些从前遇见的人,一些擦肩而过时,碰巧和自己目光有过交集的人,他会在很久以后思索那些人现在哪里,到底在做些什么。至于她,他当然偶尔也会想起,甚至于无聊时,会在网上搜搜名字,随着每次搜索名字间隔时间的拉长,以及想到她时渐趋平静、不再有太大起伏的心情,他想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从她突然消失的事情中得到解放,自己过去和她的种种,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下午的球队成绩不是很理想,说是惨败也不为过。包括他在内,有两名球员带伤上阵,队友还好,他臂膀的筋骨自己感觉已经养好,但上场后发现还是有点勉强,作为大前锋的投篮命中率,更是无从谈起。
比赛最后毫无意外的以失败告终,草草结束后,和队友去酒吧喝了两杯。因为晚上另有安排,所以提早结束,到外面,给自己扬招了一辆出租车,途中,华山路那边来了电话,潘宝宝照例在电话里问他今天什么安排,明天又有什么打算,问东问西,琐碎的问题一大堆。
他坐在后排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他妈,突然瞥见外面的路牌,距离约定的地点已经很近了。他挂断电话,突然喊停车子,临时改了目的地,叫车子掉头开去华山路,和晚上将要见面的人,则另约了见面日期。
对于儿子的突然到来,潘宝宝喜出望外,平日想要关心他,和他多说说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交流,除去衣食住行,以及偶尔开开小玩笑,更深入的话题两个人很少聊。太过刻意,反而会使母子二人都不自在。所以见面只能还是老一套,明明几天前才见过面,今天一见他,又说他瘦,也变黑了,然后问他吃饭睡觉和工作可好。他坐在沙发上喝茶,答说一切都好。
她把生活上的事情都关心完了,没有话题再继续下去,恐怕他手上一杯茶喝完就要走,于是绞尽脑汁和他聊起他公司的那些员工,以及生意如何。因为他平时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公司如何如何,所以本来也没有指望他能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的,她只要他坐在面前,听自己说话就行了,结果他出乎意料的耐心回答她说:“下半年生意比较好,大家都比较忙。”
“你呢,平时也要加班吗”
“我还好,但是管理部人手不足,最近好像偶尔有加班。”
“小靳那里么忙的话,为什么不能再招个人”
“已经在找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而已。”
几天过后,他等待已久的那个电话终于来了。
因为等待,所以感觉时间格外漫长。其实并不是。距离他上次去华山路的时间不算很长,不过才三五天而已。
潘宝宝突然打电话过来,问他管理部的助理找到没有,如果没有,她那里倒是有个人选要推荐给他。他坐在花园里给一面客户回邮件,一面和他妈说话,他说好,随时可以来上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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