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怎么样好久没去那边转转了。”给她挑了最新鲜的菜, 妇人随口寒暄。
鹿晴:“生意挺好的,周末客人多到忙不过来, 店里打算再请个人。”
“那挺好。”妇人给她抹掉零头,扫码收钱时感叹一句,“你妈妈也算是熬出来了。”
鹿晴抿着唇没吭声。
要说秋玉,也是当年学校里的传奇人物。
在尚且保守的年代, 喜欢都止于眼神和话语里夹杂的羞赧。她却不同, 性子生得大胆出格,看上了沉稳内敛的学长后便展开一系列的高调追求。
女生们一边唾弃她的不矜持, 却又暗暗羡慕她总能变着法子跟鹿闻良搭上话。
少年眉眼里都是不耐烦和嫌弃, 谁又能料到,他最后会败给她的热情
一年后,秋玉在放学后坐上了鹿闻良的单车,绵延在风中的漂亮红裙艳煞人眼。
全校女生都在疯狂嫉妒, 她抢走了辗转于她们梦中的少年。甚至, 那个原本前途无量打算去外省念大学的少年,还为她放弃了高考。
婚后的日子平淡无奇, 几乎一眼望到头。
激情退却后,年少时的梦想成了鹿闻良心里的一根刺。
不想像江岛世世代代的人一样平庸地死在这座岛上,终于, 在鹿晴五岁那年,鹿闻良扛不住那份恐慌,提起了北上的行囊。
起初,鹿闻良还会隔三差五往家里写信, 后来便断了联系。秋玉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没法跑去京市找他,托人打听也频频失望。
秋玉一等就是三年,渐渐的,岛上流言四起:说鹿闻良在京市发达娶了城里的美娇娘,再不问家里糟糠妻。
那段日子,是她也是鹿晴最灰暗难熬的时光。
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对着她们母女指指点点,明里暗里说着风凉话。
虽然时隔多年,鹿晴还是忘不了那些充斥着秋玉压抑哭声的夜晚。
她望向窗外朦胧的月光,祈求第二天醒来,爸爸就提着行李出现在家门口,温和地解释,他只是太忙了,没顾得上联系她们。
只是,这个愿望从来没实现过。
又过了两年。
秋玉收到一笔数额不小的钱,汇款写着三个字,是记忆里少年清逸的笔迹。
原以为能盼得丈夫衣锦还乡,结果到头来却是抛妻弃子的噩梦。
那之后,秋玉再不提起那个人,用这笔钱开了家拉面店,将所有爱和怨都埋葬在日复一日的劳碌中。
鹿闻良成了不可言说的禁忌。
他所向往的京市也一并成为憎恨的代名词。
鹿晴提着满满两袋子的时蔬水果,迎着刺破云层的阳光,沉沉地叹一口气。
可是,她想去京市……
她一定要去京市……
折返回去的路上又经过了码头。
薄夜里还在那儿。
见巴士来没来,她索性趁现在过去打个招呼,顺便再提醒他一下不要做无用功。
“汽船要下午两点才发船了,你要不要等吃过午饭后再来”
“不用。”他没有回头,风涌动间,眸光粼粼浮动,“我来接个朋友。”
鹿晴顺着他视线朝海面望去。
返航的船从北面驶来。
很快,她见到了他口中的那位“朋友”——
是只柴犬,橘色皮毛,憨厚长相,尾巴欢快地左右摇摆。
“橘二。”薄夜里蹲下.身,冷白的手揉着柴犬脑袋,脸上漾起清浅笑容。
整个江岛都没人养柴犬,鹿晴只在网上饱过眼福,现在萌物到了跟前,她有些招架不住,眼馋地站在一旁,手痒得不行。
“它好乖啊……”
薄夜里挠着橘二的下巴,侧目看到女生睁圆的一双星星眼,就差没在里头明晃晃写上“想摸”二字了。
“你一大早来这儿,就是为了接它吗”为了多看会儿别人的柴,鹿晴明知故问地和他找话说。
薄夜里:“嗯。”
“多大的呀看样子已经成年了。”她打量着,随口嘟囔,“不知道和大奔谁是哥哥……”</p>
“你家也养了狗”
“没有。”鹿晴蹲在橘二旁边,弯眉解释,“大奔是赵凛家的狗,就是昨天放学跟我说话的外班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