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王香芹和二嫂、三嫂当起了鹌鹑,除了忙活婆婆分派给她们的活儿外,也开始琢磨能做什么赚点儿私房钱,哪怕要上交一半,那不是还剩下一半吗整个秀水村里,谁家跟她们婆婆似的,还允许当媳妇的私藏钱财
王香芹早就打定了主意,她就想重操旧业——养猪。
少生孩子多养猪,养猪致富,勤劳发家。
至于二嫂和三嫂暂时还未定下主意来,只是在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二嫂的厨艺不错,她以前还是当姑娘的时候,就常跟她娘一起帮忙给人家喜宴上掌勺。刚嫁到老朱家时,她也还去过几趟,可这种掌勺并不能来钱,多半都是办席剩下的饭菜叫她拿回家去吃。可每次端回来的菜都是全家一起分的,统共也就两碗好菜,家里人多,一人一筷子下去就没了。费老大的劲儿就为了吃一口觉得划不来的二嫂,只有推脱不了时才去帮忙,平常能歇就歇了。
三嫂的情况也差不多,她女红不错,平常的缝缝补补是看不大出来的,可她给六郎做的长衫,那是比镇上裁缝做的都好。可这手艺很难来钱,毕竟乡下地头谁家也没这闲钱请人帮忙做衣服,她又不可能去镇上开裁缝铺。思来想去,觉得大概可以做个荷包、绣个鞋垫啥的,卖给偶尔来村里的货郎,多少也能赚点儿针线钱。
其实这年头,几乎人人都有一门不赖的手艺,可怎么把手艺变现却是个难题。
对于怎么赚钱一事,王香芹是胸有成竹,二嫂、三嫂则是举棋不定。
相较而言,大嫂温氏那边就不同了,她压根就没空想这些,朱母快把她给逼死了。偏生,男人跟女人看问题的角度是截然不同的,在大郎看来,又没打没骂的,只是让陪在病床前伺候着,算个啥呢
因此,在温氏又一次抱怨后,大郎纳闷的问:“你总说娘故意针对你,可这没来由的,她为啥要这么做呢”
“还不是因为我不想让六郎继续念书四弟妹她还想分家呢,娘都没说她!”温氏越想越生气,主要是这几天她太累太累了,不单是身子骨疲惫,心更累。一个没忍住,她说出了心里话,“我看就是后娘刻薄,她故意的!”
大郎扭头看她,满脸的不敢置信。
朱家的男丁多憨厚,可憨厚不代表傻,在后知后觉的了解到自己媳妇干了什么事儿后,大郎一把拽起她:“走,你跟我一起去给娘赔不是。”
“啥还要我去给她赔不是”温氏气疯了,她不想去,可大郎天生就是一把子好力气,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拖了出去,一直给拽到了正房门口。
敲开门说了来由,大郎就“噗通”一下给朱母跪了,还非要拉着温氏一起跪倒在地,逼着她向朱母赔罪。
温氏真的要被气哭了,可她拗不过大郎,被逼着赔了不是后,一回屋就扑到被子上大哭起来。
后一步回屋的大郎叹着气道:“你光知道她是我后娘,咋不想想这其中的缘由呢我亲娘是生完三郎后没的,那时我才五岁,二郎才两岁多点儿,三郎刚出生。偏偏那时,咱们老朱家已经分家了,我奶倒是能帮衬一把,可日子总得自己过下去,家里没个女人哪儿成呢可谁能乐意嫁给一个鳏夫呢还是三个儿子的鳏夫……”
世人常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前头的孩子日子难熬。
可细想想,后娘也不好当。假如前头留下的是个闺女,那起码养些年头就能嫁出去了,可要是儿子呢仨儿子呢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一进门就给人当后娘,累死累活的把前头生的儿子们养大,还要给他们攒钱娶媳妇,完了百年之后还不能跟自己男人合葬,图什么呢
温氏还不服气,这还能是图啥肯定是图老朱家的日子过得红火呗。
可她不知道的是,朱家当初可没三十多亩地。最初,在朱母嫁过来的时候,家里只得五亩地,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娃,要不是她将家里操持得妥妥当当,让朱父能够一心一意的侍弄土地,又勤俭持家,慢慢的攒钱置办土地,此时的老朱家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我娘她不单是我娘,她还是我小姨。当初,我亲娘丢下我们哥仨就这么走了,我爹那会儿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咋可能不再娶一个呢可要是娶了别人,先不说压根就没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就算真的有,我也怕啊!”
大郎当时才五岁,五岁的孩子其实已经懂事了的,从他娘没了,就有好事者不停的在他耳边嘀咕着,说后娘不好,说后娘进门就会虐待他们兄弟三个,说后娘要是生了自己的孩子搞不好会把他哥仨转手卖了。
那时候,家里一团乱,两个弟弟又太小了,身为长子的大郎难免被大人忽略掉,谁也不知道当时的他有多害怕。
结果,进门的是他的亲小姨。
他外祖父那边也劝,说你爹这么年轻肯定会再娶的,娶了别人家的会刻薄你,反而小姨母来了好,又帮他回忆小姨母平日里待他如何如何,所有人齐上阵劝服了他。
大郎之所以那么快就接受了小姨母变成娘的事实,还是因为小姨母原本就很疼他。想着既然肯定会有后娘的,还不如是这个一贯待他好的小姨母。
朱母进门非常匆忙,主要也是因为朱家这边有三个孩子亟待照顾。等她进门后,并未立刻跟朱父圆房,而是又等了一年。大家都觉得仁至义尽了,而包括大郎在内的三个孩子,也觉得姨母很好。其实也就是大郎知道那不是他亲娘,二郎是一开始知道,过不了多久就给忘了,至于三郎更是完完全全将小姨母当成了亲娘。
这个事情,村里人其实都知道的,只是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刻意提起来了。
在村人眼里,朱母这个后娘当得比亲娘也不差了,最多也就是爱拿捏儿媳,可谁家的婆婆能允许儿媳们爬上来骑到自己头上去村里的恶婆婆多了去了,像朱母这样的,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那六郎呢凭啥让六郎念书不叫你们去说白了,还不是偏疼自己生的儿子”哪怕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温氏还是很不服气。在她眼里,所有的一切缘由都可以归咎于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却完全没想过,她娘家、几个妯娌的娘家,全是清一色的偏疼幺儿。
“你咋知道她没叫我们几个去念书从我到五郎,咱们都是念过书的。”大郎反问道。
见温氏瞪圆了眼睛看过来,大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念书的时间最短,去了三天就说什么都不想去了。唉,读书啊,太苦太苦了,我宁可每天早起去挑大粪,也不想再念书了。其他几个也没比我强多少,咱们老朱家的都不是读书的料啊!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抓了筷子,五长一短。”
“六郎他倒霉啊,那天他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肿着眼泡去学堂了。”
“我爹说了,家里总得有个人认识字,不然给人骗了都不知道咋骗的。六郎运气不好啊,他老可怜了,咱们几个当哥哥的最心疼的就是他了。你没读过书,不知道读书多苦多累,唉!”
在知悉了全部的真相后,温氏懵了,彻彻底底的懵了。
足足过了小半刻钟,她才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想让咱们儿子去念书,其实我也觉得念书有出息,就、就是……”就是不想吃亏,不想叫六郎一个人独占便宜。
再看大郎,他两眼瞪得有铜铃那么大:“那可是咱们的亲儿子啊!”
大郎满脸都是控诉,只差没直接问,你的心咋就那么黑呢
温氏:……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的一章=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