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车上胡天胡地的闹了一通, 等再清醒的时候已然夜幕降临, 刚才云雨之时手机一直想都没来得及理会, 现在略微有些水蒸气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大长串冯潜以及其他人的名字。温渐被折腾的浑身酸软,便也懒的给他回电话, 慢悠悠靠着向后放下的车后座上,长腿闲适的伸开翘在车前窗,仗着地下停车场漆黑无光大喇喇的动作。
突然‘啪’的一声, 黑暗中传来一丝微弱的亮光, 随即而伴的是一阵淡淡的烟味。
“啧。”温渐不满的蹙了蹙眉, 懒洋洋的抱怨着:“你还真是事后一根烟啊。”
至于赛没赛过活神仙他就不大确定了, 反正秦誉轻笑了一声, 问:“你现在尝过车/震了, 感觉怎么样”
“......还成。”温渐呻吟的动了动僵硬麻木的腰身, 懒散的在这黑暗静谧的状态里挑起来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前两天小明跟我说查到幕后散布流言的人是谁了。”
秦誉的手一顿, 忙问:“谁”
“康晶雨。”温渐点了点窗子边缘的边框, 淡淡的道:“背后给她撑腰的是云鼎的人。”
“云鼎”秦誉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冷笑道:“他们还想通过陷害你, 来挽救那个蒋斌”
听到他说这么一句秦誉就领悟了, 温渐不由得觉得跟聪明人谈话就是愉快, 他笑盈盈的说:“是啊,但是处处漏了马脚, 我懒得再跟他们打太极,昨天直接让小明去找陈庚问了。”
秦誉:“......这么直白”
“必须直白。”温渐说到此处,好像想起什么很好玩的事情一样眉眼飞扬, 怼了怼他分享着:“结果陈庚现在守着一个破破烂烂,半个公司的人都跑路了的云鼎,见到小明去直接说了来意,差点笑尿了。”
“估计他现在也不敢找麻烦了。”
估计陈庚的内心也得是吐血的,他本来联合了康晶雨,要精心策划的一出好戏就因为一场实际上是人为的‘意外’打了水漂——且江烨明还给他看了一些云鼎的‘内部资料’,这都是极其机密的资料,他都不知道远东是怎么拿到手的。
只是在看到那些劣迹斑斑的文件时,陈庚已经彻底明白,想要在拉踩着远东和远东的艺人重新卷土归来的话,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在心灰意冷之下,陈庚迅速遣散了大批水军——他也不打算再花冤枉钱了,且拿出了一万块钱把康晶雨也给打发掉,算是彻底认输。
至此秦誉算是彻底明白了温渐高明之处——他仅仅把自己设计病了,就成功消灭了一个无形中的对手。
那他‘自作聪明’投资电影的行为在他看来会不会很多此一举秦誉迷茫的想着,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温渐观察到他的动作,不易察觉的笑了笑,忽然起身,身上解了一半扣子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直往下掉,温渐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你给我投资电影,跟不跟我一起演”
秦誉一愣,下意识的说:“我说了,这电影是给你休息用的,男主角是谁都......”
“我想让你当另一位。”温渐打断他的话,懒洋洋的看着准备开车的秦誉,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下继续问:“行不行”
秦誉沉默片刻:“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温渐皱了皱眉,理所当然的摊了摊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问那么多为什么干嘛”
秦誉:“......”
他被温渐这一套谬论弄的哭笑不得,但半晌后还是轻轻的,细微的点了下头。
开车的时候路过鸭嘴街,温渐忽然脸色一变,看着窗外兴致勃勃的拉着秦誉:“左拐左拐!”
秦誉下意识的按照他的指示左拐,绕进了一条胡同,纳闷的问:“干嘛”
“嘿嘿。”温渐笑了笑:“不知道了吧,我成名之前就住这儿,在这儿有套房子,顺道过去看看。”
“啊”秦誉问:“你带钥匙了吗”
“没啊。”温渐单手摸了摸两个口袋,然后在秦誉‘你个傻逼’的眼神中马后炮的补充:“在门口的鞋垫子底下。”
秦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夸温渐心真大么秦誉忍不住问:“你都把钥匙这么放着”
“没有啊。”温渐摇摇头,只不过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似乎暗示了这货在说谎。
秦誉眯了眯眼睛,拷问灵魂般的问:“我给你的那把钥匙呢,我家的。”
温渐一愣,光速的回忆了一番自己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的钥匙,然后在秦誉质疑的目光下弱弱地说:“呃,我好像上个月去这个公寓,落在这儿了,没事儿,正好去找找。”
秦誉沉默,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论这个丢三落四的家伙,不过终于可以登堂入室看一看这家伙以前住的地方了,秦誉漂亮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期待。
不得不说,温渐上次来都在一个多月以前了,他都忘了自己家里有多么脏乱无处下脚了,直接就开门把秦誉带了进来,结果刚一进来他就忍不住有些后悔。秦誉愣愣的看着温渐这个单身青年的公寓,倒是挺大的,就是没有一个地方干净,地上至少有十双拖鞋四处流量着,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整这么多拖鞋干什么一大堆零食袋子,还有各种不明食物的碎屑……简直白瞎这干净的地板了。
而且衣服裤子也随处乱撇在地上还卷着袜子,沙发上电脑平板压在各种汽水瓶子下面,不远处厨房的碗池子里竟然还有一大堆饭碗泡在里面。最妙的是旁边的鞋架子上,球鞋居然充当笔筒,里面搁着好几支笔……秦誉作为一个轻微洁癖的人,几乎是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屋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法回神。
“呃……”温渐尴尬极了,难得勤快了起来,光脚冲进去给秦誉找了两只相对干净的拖鞋给秦誉奉上:“进来坐吧。”
也不能让秦誉就这么在门口观赏着,温渐说完就难得勤劳的略微收拾了一下沙发,勉强腾出一个能‘坐’的地儿。
秦誉走进来,看着那沙发,还是勉强不了自己,强笑着摇摇头婉拒温渐的好意:“我还是站着吧。”
温渐看他忸怩不愿意坐下就知道秦誉大约是嫌他这埋汰,他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伸手大把抹了一下沙发垫子,把各种零食的碎渣子随手扑棱到地上,大言不惭的说:“坐吧,这还挺干净的。”
看着温渐一脸献宝的神色,秦誉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好无视浑身细胞命令他站着的指示僵硬的贴着沙发边坐下。温渐觉得把他‘安顿’好了,就开始在屋子里旋风扫落叶般的找起了秦誉家里的钥匙,但往往你越想找什么东西的时候,偏偏就越找不到。更别说温渐这本来就丢三落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弄丢了的人物……温渐找了半天无果,累的直喘气犹豫了一下可怜巴巴的看着僵硬的坐在沙发上观望他的秦誉,有些不好意思:“呃……我好像也不知道撇哪儿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把自己家门的钥匙给别人,结果被弃之如履了,秦誉真有点哭笑不得,看着温渐不说话。温渐心虚的垂下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抠着地板,秦誉看他这不知道干净的样子就来气,忍不住站起来抓过他的手:“你能不能别逮哪儿就碰,也不嫌脏。”
他说着,就把蹲的腿有点酸麻的温渐拉起来,温渐一个没留神麻木的双腿一软,向前踉跄差点抱着秦誉摔沙发上。两个人姿势尴尬的抱在一起后退了好几步,秦誉堪堪扶住他,似笑非笑的说:“你怎么跟小孩似的”
小孩甭管大人小孩蹲久了腿都会麻的好么!温渐脑子里刚才他家地板哪里脏了的念头瞬间被‘抱在一起好丢人’的想法取缔了。
尴尬了一瞬间,温渐找了个借口佯装愤怒的说:“还不是为了给你找钥匙腿才麻的!”
察觉到了温渐不同往日的大大咧咧,似乎在躲避自己的目光似的,秦誉有些疑惑地眯了眯眼睛,盯着他。温渐感觉简直如芒在背,忙转身漫不经心的收拾着地板沙发,吞吐的说:“嗯……钥匙肯定是找不到了。”
他对自己把东西到处扔且再也找不到的技能很有信心,只好给他出谋划策:“要不然你带钥匙了吗……你在我家将就一宿吧。”
他本来觉得自己家埋汰秦誉肯定住不惯,都没好意思开口刚要说酒店,就想起秦誉这么个名人没有行程偷摸去酒店住,明天又该上头条了,只好话锋一转。
秦誉看了他看似在收拾实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模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含糊的弯了弯嘴角:“好啊。”
温渐的这种‘邀请’他本来就求之不得,虽说因为温渐这家里的卖相稍稍退缩了一瞬,但是……如今温渐亲自开口留他,他怎么可能拒绝貌似是感受到秦誉话音里的愉悦,温渐有些询问的看了他一眼,只见秦誉嘴角上扬低头捡起他撇了一地的衣服:“收拾吧。”
于是秦誉身为一个大明星,当红流量小生,轻轻勾勾小手指就能吸引一大堆粉丝疯狂的存在,居然有条不紊的帮温渐打扫起了房间。温渐目瞪口呆的看着,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虚伪的主动劝说了一下,却被后者淡淡的皱着眉给嘲讽了:“我不想睡在垃圾堆里。”
艹,那你就当苦力工吧。温渐咬咬后槽牙,既然阻止不了秦誉他就干脆放弃,趴在沙发上看他收拾。结果还被嫌弃了,秦誉看着他的动作忍无可忍的说:“你不能坐着么沙发多脏!”
那……好吧。温渐浑身懒筋,注定是那种宁可在垃圾堆里住也不想收拾屋子的人,立刻从善如流的坐在沙发里欣赏美男穿着围裙防尘,任劳任怨的当保洁的画面。别说,还真养眼,秦誉拿着拖把拖地的样子又帅又贤妻良母,让粉丝知道了得多心疼又心动啊,温渐一笑,拿出手机悄悄拍了好几张。
但是秦誉不愧是处女座的,温渐还记得自己当时做视频把他调查的明明白白,这也太洁癖了吧,这地在温渐看来都已经光亮的能照出人影了,结果秦誉居然还要再拖一遍!
“等等!”温渐生怕把地踩脏,眼看着秦誉从洗手间第五次拿着拖把出来一急就直接光脚跳下来,来拦秦誉:“大佬!您可别再拖了!”
这赶上他是老板了,他可承受不起!
“这都够干净了!”像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说不假,温渐立刻躺在地上信誓旦旦的说:“我觉得比我的床还要干净。”
“……”温渐以身保地,秦誉只好作罢。又四处拾起温渐到处扔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看着茶几上一大堆垃圾外卖的盒子,皱眉问他:“又吃外卖”
“没有!”温渐想到秦誉对外卖的厌恶,急忙否认,眼尖的看到几张小票扯过来指着:“我都快一个月没吃了。”
他指着小票上的日期,颇为自得。但是秦誉关注的却是正常人都该关注的重点,他感觉额上青筋暴起,快要忍受不了了,手指发颤的指着桌子上一堆垃圾:“这……这都是你一个月以前的要的外卖”
温渐这家伙竟然任由这些外卖盒子烂臭的扔在这儿一个月!
对了,这才是重点,温渐后知后觉的发现,脸上的笑容变的尴尬了起来。
好容易收拾完屋子,两个人都累的没力气了,但是秦誉是收拾屋子,温渐却是跟在一旁瞎忙活。又累又气的秦誉也无力反驳温渐‘今天就叫外卖吧,我请你吃大餐’这种发自内心的感谢,无力的点了点头。
但是温渐为了报答他,居然要的豪华火锅套餐送到家里来,生怕秦誉嫌弃不干净。
……傻瓜,秦誉看着温渐百年难得一遇的‘勤勤恳恳’伺候他,主动照顾餐桌的小样,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但是却依然有些愁色被温渐察觉了,他边狼吞虎咽着还不忘关心大佬:“你怎么了”
秦誉沉默的吃饭,不答,他能跟温渐说经这一天,他心中的梦中情人有些幻灭了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温渐会邋遢到这种地步,这以后可怎么料理他呢……想想秦誉就有些愁。
见秦誉不说,温渐也不在意,谁都有烦心事嘛,反正跟他没关系就行。温渐不以为然的想着,欢快的风卷残云,还时不时的给跟他一对比吃相斯文的犹如古代女子一般的秦誉夹东西,催促着:“快点吃啊,你吃饭咋这么慢”
一个丸子差点噎在喉咙里,秦誉连忙喝了口水顺下去,无语的瞪了温渐一眼:“是你吃的太快了。”
“切。”温渐觉得他是在找借口,豪爽的说着:“我这才叫男人呢。”
“呵呵。”秦誉意味不明的一笑:“你应该知道,咱俩谁更男人。”
温渐:“......”
他喉咙一梗,瞬间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
两个人吃饱喝足,温渐一推凌乱的锅碗瓢盆就要回去躺着,却被秦誉抓住手腕,后者抬抬下巴残酷的说:“收拾。”
靠啊,温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家第一次变的如此干净,他的确应该收拾不能破坏美妙环境、但是……看着一大堆脏污的锅碗瓢盆,温渐泪流满面,想要刨腹自杀。哎,人活着真是艰难,在秦誉的死亡注视下温渐只好戴上手套,仰天长叹的刷着碗,这么点事情还生出了如此严峻的感慨。
秦誉倚在厨房门边,看着他痛苦万分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怎么会这么懒
看到他笑,温渐又累又气还觉得被嘲讽了,简直想甩他一脸碗池子的泡沫,他怒道:“你嘲笑我”
啧,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啦,秦誉被他怒中火烧晶晶亮的小眼神逗的乐不可支,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怎么这么懒”
他发自内心的好奇这个问题。
“靠。”温渐偏头躲开了秦誉的手,大言不惭的说:“我怎么懒了,我这是乱中有序。”
他还振振有词,颇有道理的教育秦誉:“你这家伙,一收拾把我的顺序都给破坏了。”
……好像他那杂乱的破屋子真能有什么顺序似的,秦誉笑了笑,比之刚才明显有一丝含糊,他忽然盯着温渐的双眼,问:“你觉不觉得咱俩有种过日子的感觉”
温渐被他突然的问话和盯视弄的猝不及防,手套握着的碗掺着一大堆泡沫滑不留手,一下子没握住掉在碗池子里发出巨大的响声,温渐不由得尴尬了。
感觉到秦誉的视线没离开过自己的侧脸,温渐觉得耳根子火辣辣的,面对秦誉的认真,他竟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压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还好秦誉没有继续逼他,他知道也许温渐还需要时间,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转身去冰箱里拿水了。
温渐看了看他修长的背影,不自觉地咬了咬唇。
温渐从小到大从未失眠过,包括高考前两天,只要是他躺在床上不自己玩手机打算睡觉,那基本上就是分分钟入睡,可以说是心宽不搁事儿的代言人了。而且从小也没和哥们儿同床共枕,基本不耽误,但是今天在秦誉旁边,温渐却难得的失眠了……
明明他们两个难得的没有xxoo,他却因为秦誉那句问话而莫名的惶恐不安,躺着酝酿了半天的睡意,脑子却清醒的很,在静寂的房间里闭着眼睛百般聊赖的听着近在咫尺的秦誉平稳的呼吸声。温渐觉得有点焦躁,他平常在床上躺着就爱乱动,但是现在又不敢,生怕吵醒秦誉,结果越干呆着越觉得自己在挺尸。
真想玩手机啊,温渐睁开眼睛在一片漆黑中盯着天花板,脑袋放空。
“睡不着”结果秦誉突然出声,吓了温渐一跳。
“……”温渐还以为他睡了呢,结果听声音还挺清醒:“是啊,你也睡不着”
“习惯晚睡了。”秦誉似乎是侧了个身,黑暗里温渐似乎感觉到他的眼神在看自己。
他下意识的有些紧张,没话找话:“呃,好像时间是有点早。”
不到十一点,他们两个竟然躺在床上酝酿睡意,温渐想想也觉得有点搞笑,他都忘了上次十二点之前睡觉是在什么时候了。既然两个人都睡不着......不如干点别的。
温渐微微起身伸长了胳膊想把床旁边的台灯打开,台灯在秦誉躺着的那边,他只好伸长了胳膊去够。秦誉不知道他要干嘛,感觉到胳膊伸过来下意识的就伸手抓住。
温渐:“……”
感觉到他手心有点热的攥着自己的手腕,温渐不自在的动了动:“我开灯。”
黑暗中秦誉手指微动,默不作声的放开了他。温渐测量了一下距离觉得有点远,只好歪了身子过去费劲巴拉的找台灯,没注意到自己整个上身都悬在秦誉上方了。
“靠,手机撇哪儿去了。”他小声嘟囔着抱怨,没有手机,他摸不到台灯的开关,这叫一个费劲。</p>
“别着急。”秦誉的声音有些低沉,劝慰着他:“慢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