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南排的双人剧叫做《信》。
两个现代人在平行时空下, 各自在自己的生活中扮演儿子、父亲、丈夫等等角色。
围绕“一封信”, 这两位主角发生各自的故事,激化矛盾, 迎来诸多的问题, 又在不断解决这些问题的同时, 各自去完成在现代社会的信义坚守, 在话剧的最后,两个陌生人发生交集成为了彼此的心灵慰藉。
这是一出有大量台词, 且台词极拗口,富有一定哲理性的话剧。
由于两个人要在同一个话剧舞台上, 展现出同一时间、不同空间的生活状态, 李言北和程一诺又有大量的无对手的戏份, 甚至是无实物戏份, 对两人而言都是极大的演技考验。
但好在, 话剧的先锋形式与高完成度的表演得到了专业领域与观众层面的双层认可。
最后一场是在十一月份,回到文城做年度压轴剧目。
当天,李言北是邀了蒋寒城去剧院,不过也就是一提, 毕竟到年底, 蒋寒城的忙碌有目共睹。
果真,话剧开场前半小时, 蒋寒城联系李言北,无法抵达,人刚下飞机, 实在是赶不过来。
化妆的人看李言北放下手机,便问:“男朋友来不了”
“嗯,堵车。现在从机场过来,少则一小时,多则两个小时了。”李言北倒也没什么,反正一会儿结束蒋寒城准在外面等着他收工。
看看镜子里穿着中式立领衬衣,天气冷,里面还穿着一件很薄的白色羽绒服,再套一件外套,基本是看不出来。
程一诺将保温杯递给李言北:“今天结束就好好休息一阵。”
“嗯。”李言北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也不敢多喝,怕一会儿上洗手间。其实他也没时间休息,秦越鸣的电影一直在拍,要求又多,自然不可能真的放松。
化妆镜里,程一诺对他道:“言北,今天亦南说,最后五分钟,换一个曲子。”
整部话剧结束后有一段钢琴曲,程一诺弹钢琴,李言北要从台前绕到他身后去,站在他身后倾听。
原先的曲子是由方亦南的作曲家朋友特别配的主题曲。
“要改成什么”李言北将保温杯的盖子拧上,搁在一边,笑着问,“方导还真是随性。”
程一诺道:“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你知道他很喜欢克莱德曼。”
李言北点点头,反正弹曲子的不是他,临时换也是劳累程一诺,他站起身,最后在镜子里看了看整体妆容和服装,扯平胸口的衣襟,“行啊,我没问题。”
两人说着一起出去。
十五分钟,话剧正式开场,再一次座无虚席。
漆黑的舞台上,结构复杂的立体场景中,一盏射灯照亮左边舞台,李言北率先出场。
轻浮的年轻男人在房间中疯狂抽拉抽屉,乒乒乓乓的声音回荡在剧院上空,似乎在寻找极为重要的东西。
辗转无果后,人背对观众站定,灯灭。
右边舞台一盏灯亮,程一诺穿着睡袍出场,正在打电话,掷地有声地发出这场话剧的第一句台词:
“藏信如藏心,怎么能让你轻易找到”
程一诺三十有余,成熟温润的年岁,声音平和有温度,像冬日的一场短暂的暖阳照射在人身上,令人感觉舒服极了。
但短暂的阳光过后,灯灭,表演重心仍旧回到左边。</p>
昏黄壁灯下,李言北将一个抽屉整个拽开,往地上一砸,满柜子的白色羽毛纷飞,他气恼地坐在乱纷纷的羽毛中间,扯着衬衣领口,解开两颗扣子:“不找了,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这封信也没有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