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孩子只有好,不会影响我以后的生活。”她神色淡淡。
谢泽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情绪,“你还想离婚”
“不然呢。”
她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完全看不出失去一个孩子后的痛苦。
谢泽下颚紧绷,他握着她的下巴,发狠般地胁迫她,“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离的,哪怕是死,我也不会放开你。”
“你干什么!”陶鹏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赶紧护住女儿,“陶陶,怎么回事”
谢泽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说道:“因为孩子没了,陶陶想和我离婚,但我不想,我以后会好好对她的。”
他转过身,离开病房,靠在墙壁上,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伸手遮住了双眼。
他的心很痛。
谢泽没有回去,他让助理拿了电脑过来,把能推的工作都推掉了,只留下些重要的。
“爸爸,我不要喝这个汤,好油啊,我好几天没有动,再吃这些,不要——”陶陶一脸不情愿地对着眼前的炖乳鸽汤。
“为你身体好,听话,陶陶,你动了手术……”
谢泽听到这句话,头从电脑前抬了起来,他站起来,接过陶鹏手里的勺子,“爸,我来喂她,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看你这些天没休息好。”
哪怕有护工在,在医院陪病人始终是件体力活,耗精力,对家属很难熬。
陶鹏犹豫了下,陶陶看爸爸眼下的眼袋,心里不忍,“爸,你回去好好睡一觉,也不要叫妈妈来,她白天要工作。”
“那好吧。”陶鹏收拾了下,出去了。
谢泽坐到床边,他盛了勺汤,喂她,陶陶对这层油有抵触情绪,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喝下来。
很淡,一点也不好喝。
她喝了一点,吃了一点鸽子肉,倒是把蔬菜吃完了,吃完后,她要去散步。
谢泽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散步。
不知道是谁丢了个小熊玩具在路中间,陶陶捡起来,仔细地端详了下,她抚了下自己的腹部,一时有些茫然。
她真的不知道,她还在爱玩的年纪,要她当妈妈,根本没想过。
她想,要是生了孩子,她可能会扔给谢家吧。
谢泽看她怔愣地站着,心底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有对夫妻走了过来,他们手里牵了个小孩,怀里抱了个宝宝,“大宝,你的小熊在哪里啊”
陶陶把玩具还给了孩子,夫妻道了谢,夸道:“你们两个都好漂亮啊,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大宝,要和叔叔阿姨说什么”
“谢谢。”大宝奶声奶气的。
陶陶低头看着小孩子粉嫩肉嘟嘟的脸颊,葡萄般的清澈大眼睛,心里的感觉终于不一样了。
她往前走着,不顾谢泽让她走慢点,他抓住她的手腕,陶陶回过头来,眼眶泛红,不甘地说道:“你去死吧,谢泽。”
谢泽的心像是被敲了下。
晚上,陶陶躺在病床上,谢泽忙完之后,躺到她身旁,他隔着被子拥抱住她,在沉默的氛围中,她不断推着他,到后面,捶打着他的背,无声地发泄着苦闷的情绪。
他一言不发地抱住她。
年轻的夫妻经历着失去孩子的伤痛,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极大的坎坷,他们不仅需要彼此和解,也要同自己和解。
陶陶和主治医生聊了下,第二天,她就要求出院回家,回她自己的家。
陶家有十几套房子,她搬到了其中一套,环境优美的别墅之中,她在家里收拾衣物,添置新家具,报了瑜伽班。
她规律生活,早睡早起,早上出去跑步锻炼,上午在家里处理些事情,她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她好像没有特别热衷的事情,之前想当双语主持人,后来肖若尘给她建议,她才开设了频道。
她上午看书,想找出自己喜欢并且适合做的事,中午,她给自己做饭,做的菜很简单,营养低脂。
下午她去健身房,上瑜伽课,回来后整理房子,陶爸爸帮她把东西从谢泽家里搬出来了。
整理到最后只剩下两个盒子,她有些奇怪,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打开盒子,一个纸袋,纸袋里有东西,是一本手工制作的相册,她翻开来,心脏像是被击中一样。
相册里的照片,每一张上只有一个人,那是十八岁时的陶陶,年轻漂亮。
她在简陋的教室里睡觉,在讲台上教课,在树荫下荡秋千,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陶陶伸出手指触碰了下,沿着照片撕碎的痕迹。
是的,每张照片都被人撕碎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拼了起来。
她翻到后面,照片上有几滴水化开的印迹,陶陶几乎能想象的到,谢泽粘照片时哭了,一滴泪两滴泪,落在了照片上。
她想,他爱的那个陶陶只是她伪装出来的模样,那个陶陶美好善良,乐于倾听,开朗乐天,温柔善解人意,会支持着他。
可那不是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