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铭说:“看吧。”
结果也是没去。
郑余余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直接奔去找关铭,他那天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开了门之后直接扔在了关铭的脸上,问他:“你很忙吗”
关铭看着他,没什么表情。
郑余余又问:“你很忙吗”
关铭说:“嗯。”
“忙什么”郑余余说。
关铭说:“看不出来吗”
郑余余要被他莫名其妙的怒气弄笑了,他问道:“除了那天在抢救室之外,你有看过张启明一面吗”
关铭反问他:“你也觉得,我欠他的”
郑余余冷静地道:“不是吗”
关铭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欠他的,是我欠的。”
郑余余反而沉默了。
关铭说:“你也想听我说这个是吧,想听我说我后悔了是吧。”
“谁都知道,我不在乎这份工作,我知道谁看我不顺眼,”关铭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终于做错了,你们想我跪下认错是吗想我忏悔”
郑余余不可置信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关铭看着他。
郑余余道:“我只想让你最后看一眼张智障,你前天应该去见他妈,你忘了你答应过张智障他妈,要照顾好他。你做到了吗你连见她一面都不敢。”
关铭没有说话。
郑余余说:“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也没想到,”关铭说,“你会和他们一样。”
郑余余感觉自己的血凉了下来,手脚都在发凉。
关铭说:“我本以为你会理解我,或者说,愿意原谅我。”
“你是真的觉得,我做错了是吧。”关铭说,“我确实做错了。”
关铭有些无法准确地表述自己的感情。但是他的感觉却如数地传达给了郑余余。郑余余明白了他的意思。
关铭愿意承认错误,但是他不能接受,郑余余和其他人一样,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去指责他。或许他以为,郑余余会为了他更感性一些,给他一些支撑。但是郑余余没有。
郑余余说:“我们是警察,关铭,你没有把当成自己的职责,你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份职业。”
关铭摇了摇头,似乎在笑,他在这个时候讲这件事。
俩人短暂的沉默下来,郑余余知道关铭在等什么,他在等自己说分手。
他们在一起,关铭似乎一直在付出,郑余余感到自己得到的所有东西,其实关铭都付出得不情愿,都是他逼来的,那么分手对于关铭来说,实际上是一种解脱。
但是郑余余死活也没有说,他就等着。
关铭说:“分手吧。”
仿佛是一种妥协。
郑余余在这句话说出去的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武羊。
郑余余没去想过,关铭会过怎么样的生活,他默认他离开对关铭而言是一种解脱,但是事实上,等关铭再次出现在这里,再次走进他的生活,郑余余从他生活过的痕迹中嗅到了蛛丝马迹,他知道自己当时实际上是抛弃了关铭,放弃了他,留他自己在大雪中自生自灭。
他其实抽离出当时的愤怒之后,很轻易地想清楚了,对于当时关铭的境遇而言,是不可能挽留他的,但他事实上只在乎了自己的感受。可感情总是这样,只活在冲动和迷情中,少有理智的时候。
卢队风尘仆仆地从外头赶回来,出了一身汗,说道:“准备,准备,今晚我们任局开会,你站在这儿干吗脸色不好看。”
郑余余醒过来说:“没有,我去通知一下。”
关铭看他走进来,说道:“诶,办公室有咖啡了我刚去还没有。”
“我去给你泡一个,”刘洁说,“正好我也要。”
卢队非常没眼色:“嗨,给我也带一杯,渴死我了。”
刘洁翻了硕大一个白眼,郑余余说:“那还是我去吧。”
关铭看了眼他。郑余余没注意到,转身去了二楼的茶水间,他一人拿三杯热咖啡,接第三杯水的时候被一只手接了过去,郑余余一眼就认出了这双手,讥讽问:“怎么还亲自出来了。”
关铭却正在打电话,听那头说话。郑余余说:“你怎么这么多电话”
关铭给他做了个口型,他也没看懂,俩人往三楼走,关铭挂了电话,说道:“你怎么了”
郑余余:“”
关铭说:“兴致不高。有心事”
“那你呢”郑余余说,“你有没有”
他一直觉得关铭这次来九江状态不对,但是无论是打听还是旁敲侧击都问不到,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关铭说:“你管我呢。”
“那你管我呢。”郑余余说。
关铭弹了他一个脑瓜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