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叫,僵硬的手指动了动,谢安睁开眼,刺目的光从树林的缝隙里透过来,他微微偏头眯起眼。
“小花”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句。
冰睛鸟怒目而视,埋头一嘴戳在他额头,谢安拧眉。
抬手捂住额头,脑海中闪过不合时宜的画面,唇上的感觉,十指相交的悸动,水底那一抹艳红,无数晶莹淡蓝的粒子,画面如同仙境,最终定格在那人温凉平静的眼眸中。
老祖宗……
“伏…娲……”压着喉咙,把字眼团在嗓子里,念出来一串含混的乱音,心下却一跳,急忙抿紧了唇,像是做了亏心事。
顶着两团黑眼圈,温寂洲收了笔,手腕已经僵疼的不像样子,因为老祖一句话,他不分日夜的抄写问心经,间隙背下百草纲。
抿了抿干燥的唇瓣,相比起谢安前生靠的是运气,他这次可是自己实打实的努力来的,温寂洲握紧了手,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输给他。
将抄写好的两筐问心经放在背篓,他稚嫩的肩膀背起这重重的一千遍经文,眼底洋溢着兴奋,大半个月来他夜以继日,付出了几乎全部的心力来完成这么一件事,那篇问心经并不长,短短数百字罢了,但他早已将每个字深深记在脑海里,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前生的温寂洲因为仇恨最终走上了歧路,从没有人给过他机会,他也没有体会过这种专心致志付出一切心力去努力为自己争取机会的感觉,如今竟觉得如此美好,他重生而来的满腹阴霾,在这大半个月竟然没有一次想起。
兴致勃勃的打开门,正逢着谢安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谢安露出一个微笑,温寂洲却猛然睁大了双眼,欢喜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犹如被人扔进了冰河里,骨头都在冒寒气。
“你……”干涩的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眼神全是不敢置信,“你竟然已经练气了”
死死扶住门框,牙齿微微打着颤,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震惊还是愤怒
前生至少是十年后,谢安才会无意闯入老祖洞府得到传承,又花费三年筑基,而如今,想是因为他的插手,使得他与老祖提前相遇,他竟然提前了整整十三年成功引气进入炼气期了。
哈,老天爷太会开玩笑了!
前生无论他多努力,谢安即便落魄一时,也终究会爬起来,他就像一株杂草,生命力顽强的不得了,任何人的打压,都只会换来他的强大和更加坚韧。
对比之下,温寂洲是多么可悲可笑的小人啊,这种对比,成了他的梦魇,他因此终生停止在金丹期,越不过心魔,永远停在原地,看着谢安不恨不恼,然后越走越远。
所以这一次回来之后,他发誓,一定要堂堂正正打败他,一了两人恩怨。
他不要再做阴沟里卑微的老鼠,他也可以勤奋可以努力,就算没人看见也好。
但是天赋摆在这,没得选,所以他赌了老祖,但是到底……他们才是最有缘的吧。
终究是他偷了谢安的东西,他还是小偷,他窃取了谢安与老祖之间的一缕机缘。
谢安的练气像是重重一记耳光,让他徒然回到当初那些永远只能被他踩在脚下的日子,心中突生无限的委屈。
“嗯。”谢安也是回来时发现的,体内有一股小小的七彩灵气流,一直沿着周身游走,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行走间都有种轻飘飘之感。
“小洲,你气色,不好,有事…跟我说,我帮你。”他一点一点的道,努力让自己说话正常起来。
温寂洲攥紧了背篓带子,咬着牙往外走,“不用你!”
拧了拧眉,谢安不太明白温寂洲突然的不高兴是怎么了,而且他才十二岁,气色却太差了。
小少年顶着头上的太阳闷声不响的走,汗滴从额头穿过眉毛,顺着下巴往下滴,他也没擦上一把。
浮云山山顶的阶梯很长,他走到小半就觉得天旋地转了,可心里憋着股劲儿,紧了紧背篓,他手脚并用往上爬。
伏娲晃动着双腿,身边的冰睛鸟正围着她啧啧称奇,“你这够快的啊,昨天才下去,中途还救了那个凡人,今天就稳固了境界了啊。”
她伸出手,接住空中飞来的一片细叶,提醒它,“他已经练气三层了,也算是个小修士了。”
“就他那样的资质,要不是你这个大宝贝帮忙,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引气成功。”冰睛鸟不以为意。
轻笑了笑,指尖滑动细叶,“他的资质很差,可体质乃是天生的九阳之体,昨日也算歪打正着吧,他助我稳固境界,我便也投桃报李罢了。”</p>
谢安虽有极好的体质,可是资质惨不忍睹,如同一位顶级大厨,但是却没有食材,那便是再好的手艺,也做不出美味佳肴。连当炉鼎都不行,不然门派又岂会舍得让他来做杂役。
而他这样的情况可是极少见的,比伏娲还稀有,一般来说,这样的体质必定资质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