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又是一声炸响,激起的震荡比前一次更加剧烈。一叶距离法阵数丈开外的小小扁舟被掀至浪尖,瞬息被吞没于漆黑江水中,但浪涌过后,竟又稳稳当当停回了江面上。方才凉寒彻骨的水倒灌直下,没打湿舟上人半片衣角。
“雾非欢来了。”一团白光划破夜色,冲至小舟、落地成犬,前爪扒住阮霰的脚,语速飞快说道。微微一顿后,又说:“镜云生墓碑前没人了。”
阮霰垂着眸,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果真是……背叛吗但会不会是——喂你干什么!”阿七的语气变得低落,熟料话还没完,竟被原箫寒一脚踹起,滚入浪潮中。
“不清楚。”阮霰语气平且淡,听不出情绪,他伸手往前一抓,阿七化作雁翎腰刀,落入手中,接着抽出佩在腰间的寒露天。
下一瞬,一袭红衣出现在陡坡峭壁间,风拂过他手中灰白骨刀,幽蓝眼眸里的笑意诡异渗人。
阮霰撩起眼皮,同那双眼睛对视。
时间过得太久,他已记不清这人原本干净天真的眼睛,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诡谲阴狠。又或许真如这人所言,他本来就是阴狠偏执的性格,不过是当初为了讨好,将本性藏到深处去罢了。
当下时分,这个曾经的徒弟站在夜风之下深石之上,饶是红衣猎猎,亦与四野沉寂的黑融得贴合。
“师父。”
眨眼之间,雾非欢行至江面,脚踩滔天怒浪,唇角勾笑,轻声一唤。
“每次你流露出这样的神情,都让我忍不住装乖啊。”
换来阮霰平平一“哦”,“无所谓了。”
“哦”雾非欢挑起眉梢。
阮霰声音冷冷:“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不吃你这一套了。”
闻得此言,雾非欢露出怀念的神情,高举双手,在浪尖来回踏步:“啊,很久以前。天知道我有多想回到从前,回到年少时。那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住在青冥落外的小院里——两个人!只有你和我!”
继而话锋一转,狠戾狰狞:“我帮你解决那些登门拜访的杂客,我陪你研究刀谱剑阵,我同你一起制作暗器。和你说话的只有我,陪在你身旁的只有我,不存在后来的弃风,更没有其他任何人!”
“那样的日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去!”
“弃风”扁舟之上,原箫寒偏首蹙眉,问道阮霰。
回答之人是阿七:“主人捡到的一个小孩,天资很好,便收了徒。”不过话到此处,语气渐转,“后来被雾非欢杀了。”
原箫寒眉梢一挑,心道:雾非欢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被逐出师门。
他不想再听雾非欢的追忆往昔,抬手召出时拂天风,手腕翻转,点足一跃,飞出小舟。
原箫寒抬手挥剑,凛冽寒光猛然劈下,雄浑气劲炸起水柱数道。雾非欢扬刀迎击,两把兵刃相撞,激响被雷声水声吞没。
舟上素白衣袍之人亦不闲看,手中双刀幽幽一偏,回身挑出藏匿在漆黑江影中的人。这人裹着一件深如夜色的斗篷,头戴兜帽,面容被完全遮掩,更看不出身形。面对阮霰此击,他不亮兵刃,只倒飞后退,于刹那间撤离阮霰攻击范围。
“和计划稍微有些不符,不过……也无所谓了。”临渊低声说道,语速很慢,嗓音听上去微微沙哑,透着股华贵味道。
声音和天明不一样,阮霰想着,偏转刀锋,凛目直视此人。
面对此情此景,临渊幽幽一笑,语气深长:“这是我们第多少次兵刃相见你总是坚持不懈,一次又一次挣扎着从死亡的国度回来,千方百计阻挠我的大业。”
“真可惜,我本以为,这次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啊。”
阮霰轻挑眉稍,眼底闪过疑惑。
对面之人捏出一道法诀,阮霰摸不清他是何功法,转身避开,熟料气劲落入江水,激起华光绽放,同翻涌着勾卷衣袍的浪潮一道,将他吞没。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下一章谢天明就可以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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