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殿里正说着话, 建和帝紧紧执着舞姬柔嫩的小手, 半瞌着眼,显然是没从刚才意外的抽搐中缓过神来。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禀:“启禀皇上,左侍郎吕林淳求见。”
建和帝没怎么有精气神儿,只在掌事太监躬腰上前时轻轻点了点头。掌事太监得令, 去外头将左侍郎引进殿里。
“微臣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吕林淳下拜道, 他年纪虽大但面容清癯,眼角有两条轻浅的纹路, 身材偏瘦, 瞧上去就是个端端正正的文官。
建和帝狎顺着怀里美人的手摸到藕臂上, 狎昵的捏舞姬手臂上一点软肉,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林爱卿平身, 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谢皇上隆恩。”吕林淳站起身,微抬着头往殿上看。
朝臣进谏是不得抬头直面皇帝的, 可近臣在条规上总归会拘得轻些。
“皇上可否还记得微臣上一遭同您提过的云游道长, 托皇上福泽庇佑, 那人被微臣寻到了, 现下正在殿外侯着。”
建和帝这时才有了点儿兴趣, 声音轻飘飘的不着地:“传他进来。”
“是。”
长袍草履的道士跪伏在殿下不敢抬头。
建和帝这病已经拖了几年,最先御医诊了脉,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章法,张贴告榜寻来的民间大夫也是,通通被他下令砍了头。
后来建和帝把希望托在丹药上头, 见过形形色色的道士,吃了数不尽的丹药,身子骨却仍旧不见起色,他心里萌生的那点对道士的尊重也抛去了脑后,最多吃了丹药能精神儿一阵儿能续命是了。
这道士倒是没说什么“炼丹七七四十九日”“长寿无疆”的虚话,只说自个儿四处云游,因得天机,幸运在西域学过秘传炼丹的法子,保证能为皇上除去病根儿。
道士话音刚落,吕林淳便厉声斥道:“胡言乱语!皇上龙体安康,哪里有什么病!”
那道长将将站起身没一会儿,闻言“噗通”一下跪到地上,伏跪在打磨光滑的理石板,垫在头下的胳膊发颤不止,连忙道:“草民失言,草民罪该万死!”
“无妨。”建和帝不耐烦见这副情形,他挥了挥手:“带他下去安置吧,等炼成丹再来见我。”
“是。”
于家正堂里静悄悄的,一时没有人说话。
朝廷里的事儿于泰和不清楚,但知晓有准确的怀疑对象,心里多少能踏实一些,这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许氏始终微低着头寻思事儿,良久,她开口道:“张先生,家父的事情多谢你,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于泰和刚肃了肃嗓子准备“使”完张休复就把他撵走呢,冷不丁听见自家媳妇儿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
张休复站起身客客气气行了个礼,温声道:“为人本分而已,况且晚辈在燕京还多受许学士照拂。于婶有何事直说便是,晚辈能做到的绝对不推辞。”
“我和你于叔打算去永州看望家父……”许氏顿了顿,跟着站起身认真道:“于虞跟着去不甚方便,劳烦您多关
照她一段时日。也没什么旁的,这孩子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儿,但是上来一阵儿心细得很,我怕她心里难受…又没有个说话的人。”
毕竟是有求于人,许氏话说的客气,但她心里有数,张休复不会回绝,这小子被自家闺女吃得死死的。
“怎么用他照顾了!”张休复还没说话,于泰和先说了出来,皱着眉反驳。
许氏半个眼神都吝啬给他:“那你留下照顾我自个儿去永州也行……”
于泰和:“……”
媳妇儿闺女不能兼顾。
于泰和被堵得哑口无言,面上挂不住,阴着脸看张休复。
“于婶,于虞知道这件事儿吗”
许氏闻言一愣,她以为张休复会一口答应下来,怎么着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轻轻摇了摇头:“还没告诉她……她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平白跟着担心,不如别告诉她。”
张休复不甚赞同许氏的做法,但这终归是旁人的家事,不是他能管的。
他颔首道:“晚辈求之不得。”
于泰和随即冷哼一声,又捱了许氏一下拧。
虽然于泰和不乐意,但许氏还是将张休复留下来吃了饭。
于虞看见张休复的时候,满目担忧的上下打量他一圈,又悄悄拉着男人衣袖询问,确认无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晚饭吃饭一半,于虞坐在张休复旁边,趁着张先生把左手放到案下的空当,悄悄把搭在腿上的左手挪过去够男人指节分明的手。
天知道,她是习惯了的,和张先生一同吃饭时总是握着手。这半晌时间,她瞄了张先生手好几次。
他们身前桌案是四角红木方桌,俩人中间隔了个桌角,不过坐的近些。
于虞从桌案底下把手伸过去,动作不算明显。</p>
她的手贴到男人自然而然微蜷着的手指时,张先生明显是愣了一下,执着牙箸的手都滞住了。
就这一息的功夫,羞耻心还是什么的通通涌上来,于虞指尖颤了颤想要把手往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