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乡之前,太傅家留他住了半月,把手头修缮的文书收个尾。他给老师传的信,说自个儿办事不力被罢了官,愧对老师栽培云云。
温老先生倒没说他什么,只说回乡之后,可以来书院教书,他年岁大了,操不动这个心了。
当真是师如慈父,还担心张休复回乡没有合适的活计,叫他来书院顶自己的差事。
“我知道你那个性子,说你办岔了差事,我是不信的。不过已经过去了,你不想提就算了。”温宏说完顿了下,提起另一茬:“你刚回乡,先熟悉熟悉。两日后来书院便可。”
“老师说的是,学生全听老师安排。”
一阵儿微风吹过,院里的柳树被吹落两片叶子,峥绿的,飘飘遥遥的落在张休复脚下。
他突得记起今早的碧玉镯子,眼神不着痕迹的往讲堂里瞟。
一眼就瞧见了那身绯色的对襟长裙。
于虞正把着桌案前檐,费劲儿的俯身往前递糕点,冷不丁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依着直觉往院里瞅,跟张休复的视线正对上了,俩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了一会儿。
“前两天儿顾钧来看我,还说叫你回来去找他。那小子开了个书馆,你还不知道吧”温老先生寻思着紧要事儿说完了,打算唠点儿家常。
张休复爹过世的早,娘亲孤身一人把他带大,在他十七岁因病去了。
那时候他已经书院念了两年书,温宏瞧出他爱学,也钻的进去,便不收他谢师束脩,反倒给他添纸添笔。还怕他吃不上饭,平日里常叫他去自个儿家吃饭,权当半个儿子养。
这小子也是个不忘恩情的。在京里这三年,年年往回寄银票,每次都不少,大抵得有半年的俸禄。温宏一分没动,全给他留着,预备日后娶妻出聘礼用。
这种大事儿,总得有个给他主事的长辈。
温老先生拄着腰,又加了句:“对了,你打算何时娶妻同你这般年纪的青年人,大多有子女了,你自个儿心里面可有人”
“老师说的是…”张休复应道,注意力还在于虞身上。
方才两人对视片刻,那姑娘怔住。
手里的纸包被前桌提走,她才反应过来。嘟起下唇,秀气的鼻子微皱着,双手合十贴在脸前,带着求饶意味的摇,小脑袋也跟着装模作样的点了两下。
然后半晌没抬起来,张休复长得高,这么看过去,只能瞧见那头乌黑的秀发,两个螺髻支楞在头顶。
早晨她跟他道歉的时候,也是这么低着头,眼角耷拉着。看上去低眉顺眼的,手却在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不老实极了。
他倏地笑开了。
温老先生听到这话,抬起头斥道:“是什么是,你……”
刚抬起头就看见他“得意门生”的眼神凝在讲堂某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
温宏一口气上不来,抄起手里的戒尺,抽在张休复的小臂上。
力道不轻,“啪”的一声,惊得讲堂里的学生都安静下来,悄悄地往这儿打量。
“好你小子,我同你说话,你看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张状元这个时候,还只是把鱼鱼当成孩子啦。
一漂亮的小姑娘,仗义助人还皮得讨喜,大部分人都会多看两眼。张状元也不例外,他的感情发展没有这么快的╭°a°╮
感谢每一个在看这篇文的读者(鞠躬.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