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入梦,方一晴的眼前一片黑。
她看不见自己,看不见任何东西,仿佛连呼吸都在吞吐着黑暗。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轻声喊了句:“夏深”
黑暗中,有人碰触到方一晴,她未来得及躲闪,便听夏深说:“我在。”
紧接着,周围远远近近响起不少人的声音——
“我操,为什么这么黑”
“太好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
“哇!好有趣啊!”
“方一晴夏深是你们吗”
方一晴刚摸到夏深的身边,突然间听到计小蕊的声音。
她惊喜道:“是我们,小蕊你在哪里”
还未等他们互相确认方位,黑暗中传来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
“故事仿若发生在昨日,又仿若发生在今夕……”
这个声音此起彼伏在他们的周围回荡。
方一晴无法分辨出发声者的年龄和性别,她只觉好似有许许多多的歌者在用低音共同吟唱着一曲哀伤的曲目,让人不由自主安静下来,继续聆听。
“起先,是一个怀孕的女人。”
随着话音落下,一束柔光照亮了黑暗。
方一晴忍不住伸手遮挡住眼睛,等她适应光线后,她发现他们正处于一个奇妙的空间中——
这个空间内只有黑与白,连他们自己都失去了色彩。
黑暗仿佛有着形态,在光芒的照耀下,无数粒子形成的黑雾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柔光从正前方照射而来,白茫茫的一片。
在黑暗的包裹下,光芒孕育出一块没有边际的幕布。这块幕布的四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光线无法穿透幕布,只能在其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方一晴环视一周,发现周围零零散散站着不少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夏深,夏深正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黑雾再次汇聚到这块幕布上,它们飞速游离组合,像是剪影画般构建出一张黑白交织的图案——
这是一间休息室,休息室正中央有一张摇椅,摇椅上坐着一个怀孕的女人。
随即,这些流淌在平面上的黑雾逐渐扩散拉扯出一个真实的房间。黑雾准确地刻画出房间内的每一寸细节,栩栩如生。只是没有色彩,看上去漆黑一片。
一些黑焰在房间内的摆设上跳跃涌动,如梦似幻,好似一场盛大的演出。
方一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奇景,无法移开眼眸。
这时,他们面前的摇椅摇晃了起来,原本静止的房间一瞬间充满了生气。
钟摆晃动,树影婆娑。黑雾形成的女人的细节越发明显,她慈爱地看着自己的腹部,双手放在这座小小的山包上,嘴唇一开一合,仿佛唱起了摇篮曲。
那声音再次出现了——
“女人拥有爱着她的父母,体贴关心她的丈夫,热情善良的邻居,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随着声音徐缓地述说,方一晴眼前的画面迅速变幻着。
黑雾一瞬间被打乱,一瞬间又组合在一起。每一副画面都完美地阐释出女人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好似她的确非常幸福。
“直到,她的孩子降生了。”
一瞬间黑雾撤去,只余下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女人站在那里慈爱地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但不知为什么,方一晴在这个画面中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好似黑影正在酝酿着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
“孩子渐渐长大,学会了许多趣事……”
女人的身影塌陷,化作一个小小的男孩。
男孩看样子只有三四岁。他背对众人,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没有头的小鸟。他面前有一小摊黑色的水渍,水渍中是小鸟的脑袋。
“先是小动物——鸽子,青蛙,仓鼠……
“然后动物的体型越来越大——猫咪,兔子,猎犬……”
声音每一次落下,男孩都会随之变化。
他肉眼可见地长大,身边的动物尸体也越来越多,逐渐在他脚边堆积起来。
“他学会了打猎,制作动物标本……”
黑雾尽情演绎着男孩的成长过程。
一间巨大的标本室拔地而起,好似一座神圣的殿堂。
标本室的中央,青少年期的男孩伏在工作台前,认真拆解着动物的尸体。
男孩的行为中有一种病态的执着,桌面上的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连间隙都仿佛丈量过一般,是完美的等分。
标本室的墙上密密麻麻悬挂着无数动物的头颅,像是一个大型展览馆。
而他们一直看不见男孩的脸,只能看到他忙碌的背影。
那声音突而变得高昂——
“直到他再也无法满足,开始猎杀体型更大的生物!”
像是一阵风吹过,标本室轰然坍塌,黑雾消失殆尽。
而后,从远处的亮光中,走来一个黑影。
黑影逐渐接近,方一晴看出那是一个成年男人。
他手持一把黑雾形成的匕首,匕首的尖端还在不住往下滴着黑色的雾气。他身上有黑焰在愉快地跃动,好似他就是黑焰的本尊!
方一晴怕得浑身发抖,夏深将她推到身后,带着她向后退去。
男人走到人群的中央,抬起头缓慢地环视一周,好似在打量着每一个人。他背脊直挺,走路的姿势优雅而稳健,满怀自信,像是一个优秀的猎人。
方一晴依旧看不清男人的脸,她不明白,难道对方想要杀了他们
突然,男人张开口,发出洪亮而富有激情的男音——</p>
“跃动的火焰,流淌的鲜血,潜藏在地狱的深处。欢迎,我的客人们,欢迎你们来到我的世界,愿你们在我的世界中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