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陈项好奇。
李翔苦笑:“我能说什么,这件事来龙去脉我压根不清楚,反正我就把听说的都说了一遍。结果皇上十分生气,说李翼及其王妃不成体统,丢尽皇家脸面,勒令郑王太妃回家好好管教儿子媳妇,无事不得进见。”
“就这么完了”陈项惊讶,“香红没受到任何处罚”
李翔摇头:“皇上怎么好意思去处置一个妓院的老鸨,这种事,只能下面人看着办。但是至今为止,没人办,于是.....不了了之。”
这下陈项彻底明白李翼处境了,郑王家失宠于威德帝,所有的官员都狗眼看人低,袖手旁观郑王府出丑,任其被一个娼家羞辱。
得宠失宠就在朝夕间,看着李翼跪坐在李翎案侧,满脸阿谀的给李翎把酒的样子,陈项有种兔死狐悲的苍凉。
陈项回府的路上,还在思考着李翼香红的事。这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萧钰不在,香红却敢在老虎嘴里拔毛,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香红必是攀上了哪个绝对碾压李翼的权臣,既然连李翔都没听到风声,就更说明了这个男人手眼通天,威势十足。
这男人会是谁呢
满朝三品以上的高官都从陈项脑子里过了一遍。
陈项折腾了一天,回府后相当疲惫,陈元哲又少不了要跟儿子说几句,好不容易所有人都走了,陈项沐浴更衣完毕,都快凌晨了。
陈项头一偏就昏昏睡去,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用完膳,陈项把自己一个叫蒋雄的心腹叫了过来:“我不在这两年,事情查得怎么样”
蒋雄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一张薄纸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但是大部分名字已经被划掉了。
“公子请看,这是威德五年怡兰苑,上到老鸨,下到厨工的清单。这两年,小的一个个的查找他们的踪迹,在京的全部找遍了,不在京的,小的还在追踪。”蒋雄说。
“可有什么发现”陈项问。
蒋雄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公子,此时非常蹊跷,每次小的好不容易查到一人的踪迹,去找时,都是不久前刚刚意外死了......”
“意外都是”陈项后背一下子挺了起来。
蒋雄点头:“都是意外,比如,一个从前的龟奴酒后跌入井中淹死,还有一个过去的打杂丫头出门买东西被受惊的马车撞死......全部都是机缘巧合的横死。”
蒋雄用手指一一点过,细数名单上各人蹊跷的死法,足足有一二十人。
陈项越听脸越冷。他之所以去查萧绛当年在怡兰苑的行踪,是因为威德帝对萧绛特殊的兴趣,今日蒋雄给他的这份没有结果的结果,却正说明了,萧绛肯定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那个背后棋快一着,查完又将线索掐断的人会是谁呢
陈项脑子里冒出的只有一个名字:皇帝李策。
只有他才有这个人手、手段,一个不放过的查找,一个不放过的杀人灭口。
那么李策到底在查什么他又查到了什么现在萧绛已经回京了,下一步他有要对萧绛如何呢
萧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威德帝对她如此执着又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杀了她呢
陈项越想头越晕,蒋雄却用手指着一个名字:“公子,这个叫香药的女子,曾经是香红的贴身丫鬟,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惹怒了香红,被逐出......”
“哦,香红的贴身丫鬟。”陈项精神一振。
“不仅是贴身丫鬟,她们两还是远亲。”蒋雄说,“香红原名夏如芸,是大将军萧隆夫人的侄孙女,据说极得夏夫人的宠爱。这个香药,原名萧宝珠,是萧家某房的后人。两人是同时没入怡兰苑为官妓的。当时香红14岁,香药8岁。”
香红跟萧氏的关系,陈项是知道的,但是夏家跟萧崇远家却不是姻亲,除萧钰外,萧家也没人跟香红来往。但是这个香红——萧宝珠,却是萧家真正的族人。陈项脑子立即警觉了。
“这个香药现在何处”陈项问道。
“香药惹怒了香红,被香红赶出房间后,就没再受过香红照顾。香红离开怡兰苑,带走了好几个女子,其中没有香药。”蒋雄说,“从户籍记载看,香药又在怡兰苑呆了三年,没有大红大紫,但也不算差,后来有个行商为她赎了身,带她去了江阴。”
“赶紧派人去江阴查。”陈项说。
“已经去查过了。”蒋雄说,“小的知道这香药要紧,亲自去江阴探访,结果那个行商五年前就死了,几房姬妾卷了家私,做了鸟兽散。这个香药据说是跟一个伙计逃走了。”
陈项轻轻的“嗯”了一声,看来线索又断了。
蒋雄继续说;“小的后来又追到那个伙计老家,四处查访,终于找到了那个伙计。那人更姓换名在一家勾栏里当龟奴。他说那香药跟他私奔后,当了一段时间的暗娼,嫌弃他不够机灵能干,两年前自己卷了细软逃走了。那人猜测香药是要回长安重操旧业。”
陈项心头一动:“你的意思是......”
“那香药很可能现在就在长安,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她找出来。”蒋雄说。
陈项想了想:“她既然已经赎身,重操旧业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妓院挂靠,一种是做暗娼。先将长安各妓院挂靠的统统查一遍,再明察暗访,把暗娼都给我查清楚。”
蒋雄微微皱起了眉头,长安各妓院好查,但是暗娼,那不大海里捞针嘛。
陈项淡淡的说:“放心,她离开长安前既然一直都在怡兰苑,那她只要在长安,做生意就必定在怡兰苑左近。”
陈项瞟了蒋雄一眼:“手脚快点,别找到她时,又是一具意外身亡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