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
还未等那人反应, 莫止早已一个箭步上前, 欲把雨中之人生生地拉扯回来。
魏琅对他的劝阻置若罔闻, 反手打退了莫止拽住自己袖子的手,旋即回眸。
“陛下不可。”莫止仍是重复着方才的话, 眉头紧皱。
却见魏琅对着冲上来的男人飞快地眨了眨眼,眼里也闪过一道精明的光。
莫止旋即明白过来他的用意。
——他这是要以身试险!
莫小冉显然已经傻掉了,怔怔地望向城楼上方的那抹玉狐色身影, 只见他忽地又往前迈了一步, 直走到城楼边儿上。
他略低着头, 紧紧盯着莫小冉身旁的那名黑衣男子, 片刻又是眸光一转, 望向西巫军队的正中央处, 那名悠然坐于轿辇之上的男子。
见魏琅望了过来, 那男子也迎着他的目光笑开, 那笑容过于嚣张豪迈, 隔着老远,他仿佛都能听到对方的笑声。
那名男子, 便是西巫王。
先前闯入春祭大典的那名异邦人。
那男子身上是冰冷的灰黑色盔甲, 瞳色亦是泛着幽幽的冷光, 他的身侧,也有一名身披胄甲的男子, 此时也在定睛看着城楼上的魏琅。
见二人没有反应,魏琅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朝着他们的方向, 缓缓开口。
一出声,便如阔别多年的老友般叙旧。
“西巫王,归德中郎将,别来无恙”
听见魏琅还在唤自己以前的称谓,江澈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又轻轻拧了眉,眼中似是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来。
“劳君挂念,本王一切安好。”
两人倒真如老友一般,寒暄起来。
也不顾在滂沱大雨中淋了多久,待双方寒暄完,魏琅终于步入了正题,兀地伸了手,指着城墙之下被五花大绑的莫小冉,挑了眉。
“敢问西巫王,拿一个弱女子当作打开睿城大门底牌,这可否妥当”
“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那西巫王又猛地笑出声来,那笑声过于恣意张扬,引得人的胸腔也不禁随着他颤动开来。
他笑道:“此言差矣,这女子并非是本王打开睿城的一张底牌,而是本王为您准备的一份下马威。”
“如果对待一个弱女子,可否妥当”
“只要能威胁到您的,当然就妥当。”西巫王嗤笑一声,接道。
魏琅的面色仍是不急不缓,“这名女子可以威胁到朕,却威胁不到朕麾下的三军将士,这睿城城门,从来没有不战自开的先例。”
那西巫王也眯了眸,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就在魏琅正准备将不久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之时,跪在城墙角的女子突然猛地一叫,那叫声分外凄厉,令人面上不由得一动。
“陛下,不要!”
莫小冉连连摇头,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雨水与泪水夹杂着糊在脸上,洗乱了她面上原本精致的妆容。
“陛下,您是九五之尊之躯,莫要为了小冉身陷囹圄——”
“闭嘴!”
她身旁的黑衣男子毫不留情地挥落一掌,女子苍白的面颊上顿时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巴掌印儿。
墙头那抹玉狐色的身影却丝毫不顾城楼下女子凄厉的嘶叫声,望着西巫王,一字一字,悠然出声。
“放了那女子,朕自愿做你们西巫的俘虏。”
“以一换一,如何”
他偏过头,于城楼上,于风雨中,扬唇浅笑,绝代风华。
西巫王先是一愣,旋即鼓起了掌:“好!好!小六,放了那女人!”
于是莫小冉又被那名被唤作“小六”的男人从提上一手提起,缓缓来到了城门前方,魏琅也转过身,垂了眼,欲下楼。
“七哥!”
莫止又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
“莫出声,”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反手按住莫止搭在自己袖上的手,神色兀地严肃起来,“朕走后,快去朕的床下,将床里面的小锦盒取出来。”
莫止面上一愣。
“切记,抓紧时间取出锦盒,里面有朕留下的传位诏书,和皇权兵符。”他扯过莫止的袖子,边下楼边说。
当莫止听到这句话时,步子猛地一滞,一把将魏琅的身子又扯斜了些。
“您说什么!”他的眼中写满了震惊。
“朕说,朕走后,去把传位诏书和——”
“您休想!”
不等魏琅重复完,莫止突然从腰间拔出长剑,直直地拦了他欲下楼的路!
“胡闹!”
魏琅猛一皱眉,原本波澜不惊的面色也是一沉。
“我就是胡闹,也不能看着您眼睁睁地去送死!”莫止根本顾不得其他,身子也如一层铜墙铁壁般,挡住了魏琅的所有去路,
“我可以护得这大魏江山,我们的三军将士可以护得这大魏江山,我不要您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
“这是唯一的法子了。”看着莫止激动的面色,魏琅似是叹息了声,无奈地勾了勾唇角,“他们可以杀得小冉,却杀不得朕。”</p>
他若被西巫软禁,西巫定会卸下大部分的防备,根本不会预料到他竟在短时间内,将皇权兵符拱手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