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在这儿,等着朕回来。”
“好。”她吸了吸鼻子。
魏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又上了马,那马儿原地又抬蹄转了两圈。
他又扭过头,朝小福子扬了声:“好生护着皇后娘娘。”
小福子连声应了,江非倚也扬起脸,一双眼细细地瞧着他。
“臣妾在这儿,等着您。”
这是她此生第二次对魏琅说这句话,上一次他为了她这句话,完完整整地回到了面前,这次她也坚信,魏琅一定完完整整地回来。
不仅魏琅会完完整整地回来,那曾经失掉的大魏山河,也会完完整整地回来。
江非倚一转眼便看见了守在门口的安子川,自阿爹投靠西巫后,安子川便接了大魏军权,如今已拜为伐西大将军。
安知燃也在三年前嫁了一方权势,如今膝下已有一双儿女,前段时间宫宴上,江非倚还见过她,她的眉目之间尽是柔和之气,丝毫没有了当初那般张扬娇纵。
上辈子,她记忆中的人,都变了。
魏琅、阿爹、江澈。
安子川、安知燃。
有人荣升天路、一生喜乐,有人心魔反噬、坠入深渊。
……
又耽误了片刻,魏琅终于挥了挥马鞭,鞭落那一刻又匆忙转过头哦朝她的方向望来,恰见女人也抬了眼,朝他莞尔一笑。
宝髻懒挽,仪态天成。
他阖了眼,片刻后又猛一挥鞭,高声喝了一句,不怒自威:
“启程!”
“杀西贼,保河山!”
“杀西贼,保河山!”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振聋发聩的呐喊,又有激昂的鼓点作为应和,江非倚一个不备,被震得往后退了半步。
“娘娘小心。”
身侧的人将她扶正了,她才发觉,黛舞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你……”
“娘娘,奴婢来送云淄大人。”
不等主子发问,黛舞便答了。她的面色很平静,眼神却死死地钉在人群中的某处人影身上,不挪半分。
她这般如此失态,江非倚却也不恼,轻轻握住了黛舞搭在自己手下的素手,方一抓紧了,就感觉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手异常冰凉。
“可是觉得冷了”
“奴婢不冷。”
嘴上这么说,江非倚清楚地看见,黛舞瑟瑟地打了个寒颤。
她不禁皱着眉头上前,替黛舞拉拢了袍子,又把手里头抱着的小暖炉递给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娘娘,”黛舞慌了神,连忙摆手,“奴婢受不起。”
还在推搡,却见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男子,让黛舞的面上猛地一愣,旋即那人已冲上前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
是云淄。
江非倚抬了眼,又抬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云淄还在微微喘着气,想必是他方才求着魏琅,允他在出征前见黛舞一面。
想到这里,她不禁扬了扬唇,心情这才突然好了些,调笑道:“你们两个有什么话慢慢讲,本宫先退避到一旁。”
“娘娘不必。”云淄突然叫住她,引得江非倚步子一顿,满脸疑惑地望了过来。
她生平第一次,见着这个冷如冰雪的男子突然红了脸,朝她低声道:“时间紧,卑职就同黛舞说几句话,方才陛下也叫卑职给娘娘带一句话来。”
心尖儿一颤,她仍是故作镇定,抬了头:“说。”
“陛下叫娘娘万事以凤体为重,无论发生了何事,莫行急躁之事。”
江非倚一点头:“本宫记下了。”
还未开口说两句,旁边似是有人催促着他快上马,云淄这才慌了,一把拉住黛舞的手,忙不迭地开了口:
“等这一场战打完,我便回来娶你。”
黛舞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往日里的愣头青此时突然蹦出来这样一句话,待反应过来时,面前的人已松开她的手,竟朝着皇后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他一字一字,说得极为诚挚,“黛舞拜托您了。”
“云淄大人,”江非倚连忙把他扶起来,却在下一秒也朝他半弯了腰,微微作了一礼,“陛下也拜托您了。”
云淄一笑:“娘娘放心。”
“有云淄大人在,本宫极为放心。”
话音刚落,那便就有人喊了几声“云淄大人”,他匆匆望了黛舞一眼,犹豫了片刻,终是狠心转身。
“云淄大人!”
身旁的小姑娘忍不住冲了出去,声音里带了几丝哭腔,“黛舞会一直在这里,等大人回来!”
云淄的身形似是一颤,最终化为一滴水,涌入了人群熙攘的大海中。
转瞬便不见。
那海水奔腾呼啸,浩浩汤汤地从她们眼前排山倒海而去,江非倚知道,这海水看似不见,却无时无刻地不为灌溉着这方生灵,裹挟着这寸河山。
男人们拼死为她们守下这安稳河山,她们便在这里,日夜备好粥与米,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等待着终有一天,天下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五一去哪里玩了鸭,在这里,阿韫祝大家小长假快乐呀~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