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妍脑海中最后的清晰画面,依然停留在自己对着直播镜头秀新款唇釉上——
那是她过年前在国外专柜抢到的最后一支热门色号。
仿佛熟透的浆果碾做汁,又似是枝上熟透到极点的番茄落在地上溅出的液体……
是她最偏爱的颜色。
然而……
她此刻却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周围环境是一间全然陌生的,乱糟糟的屋子,散落的纸张、凌乱的被褥、东歪西倒的桌椅,无一不昭示着屋主人极差的精神状态。
更可怕的是,当她迷茫地抬眼看向镜子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镜子里的人原本生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庞,有着细腻的皮肤和标致的五官,柳叶弯眉、剪水秋瞳、小巧鼻梁、如樱粉唇……
然而这一切秀美,都被一道疤痕给破坏了。
那伤痕从她的左眼眉骨,横贯鼻梁,一直划拉到她的右下颌,伤她的人不知与她有什么刻骨的仇恨,要将一个女孩子的脸面毁成这样。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闭了闭眼睛,不去看镜子里的狰狞,在无人的室内低语道:
“系统”
“欢迎来到《霸道总裁的落跑小娇妻》剧本,初次任务,恭喜您获得一份新手大礼包。”一道机械的声音作用于她的脑海,说完这句之后礼貌地顿了顿,随即道:“是否开启记忆传送”
盛妍不再犹豫:“开启。”
……
眩晕感铺天盖地地朝她压了下来,盛妍感受到自己的脑海里多出的那些纷乱而至的画面,呼吸窒了窒。
直到这一刻,她都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能穿进书里。
前一秒她还在惊诧于自己的直播设备意外,下一秒她就听见一个的声音提醒她,直播设备短路事故造成的伤势十分严重,她几乎没有生还可能……
除非,和这个所谓的渣男改造系统签订契约,完成既定的任务之后,就能接受最新科技的治疗。
意识模糊的盛妍并没有太多验证真伪的机会,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她答应了。
这是她接下的第一个任务,主角叫做柳婉。
柳婉家境很不好,家里穷,父母的关系还十分差,以至于小时候的她度过的每一天都提心吊胆。
父亲经常在外面打工,她和母亲一起住,从小她就会帮着洗菜、做饭、洗衣服、拖地,即便如此,她还是常常因为这样那样的小错,受到母亲的责罚。
每次母亲骂她打她的动静,都能让邻里邻居把门关得更紧一些。
可她也没有期待过外出打工的父亲成为救赎——
因为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哪怕回来,也只是将更多的争吵撒遍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在她十二岁那年的某天。
喝醉酒的男人在客厅和妻子发生争执,酒瓶破裂声、碗碟落地声不断在门外响起,柳婉像往常一样躲在房间里,拿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假装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敢出现在俩人眼皮下,生怕自己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从柳婉五岁时不懂事去拉架,结果被混战中的父母推到墙上,脑袋都磕破了之后,她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以前她还寄希望于每一个来家里做客的亲戚,希望他们能劝阻两人,然而那些大人只会用一种无奈又可怜她的语气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安慰她说没事的。
“没事”的结果,就是那天晚上……
两人都被对方砍伤,母亲被送到医院后,人和孩子都没保住,父亲便被判了刑。
然后她就被丢到了爷爷奶奶家。
两个老人毫无傍身之力,她还没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学会了打工补贴家用,半工半读着努力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大学。
收到通知书的那天晚上,奶奶十分高兴,一直有高血压的老人当晚连药都忘了吃,突发脑中风,进了医院抢救室。
老人躺在里面的每一天都在烧钱,柳婉只能在课余再给自己找一份兼职,去支付高昂的医药费。
有朋友介绍她去一家高级会所里打下手。
就在那里,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真命天子——
司寒,天盛集团总裁,钻石王老五中的老王八,是个站在本国金融之巅的男人,只要他跺跺脚,这个国家就会抖三抖。
从小就自卑的柳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长为了一朵多么娇翠欲滴的小白花,第一天上班的她,让经理见到了她这容貌里的“潜力”,又看她乖,登时就让人教了她基本礼仪,准备让她去贵宾间送酒。
然而她却半途迷路,误入了司寒朋友所在的包间。
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儿,男人看到了都想逗一逗。
司寒的朋友也不例外,刁难着她喝一杯。
就在柳婉举棋不定,惶惶不安的时候,听见了旁边传来的一道冷淡的声音:“行了。”
她悄悄地抬头去看,见到对方在昏暗灯光下的侧脸,乍一看清冷不近人情,眉目棱角里都藏着锋芒。
不知为何,柳婉心跳漏了一拍。
“哟,大老板居然肯开口说一句话了刚才来这儿就臭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哥几个攒的局多没意思呢。”
“别跟小女孩过不去,陈耿。”那个男人又说了一句话,柳婉这一次将他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略有些低沉,却很优美,像是学校西洋乐器班午后传出的大提琴声。
那人抬眼看了她一下,抿了抿唇,抬手拿出自己的钱包,也没数里面有多少张票子,只抽出一沓往桌上轻拍了拍,开口道:
“拿了小费就出去吧。”
这是在对柳婉说的话。
柳婉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人,愣了一会儿,听见周围男人们的笑声:
“爸爸,我喊你一声爸爸,你也包养我呗!”
柳婉倏然红透了脸,钱都不敢拿,羞的转身就逃出了门,被楼层值班经理看见这表现,骂得狗血淋头。
她心跳如雷,也不敢顶嘴,满脑子都以为这天的经历大概会成为一辈子的回忆,却没想到……
那天之后,司老板每次来会所都会特意让她来送酒。
她不知不觉开始期待那个男人的到来,甚至悄悄打听他的名字。
司寒,真好听。
她将名字珍重地在唇齿间咀嚼了好多次,仿佛想要将这名字咬碎了融进骨血里,让每一次呼吸都溢出期待和思念。
直到有一天,司寒问了她一句:
“我听说你家里人在住院,手头应该挺紧的。”
当时的她不懂这两句话里的意思,只茫然地抬了抬头,有些惊惶,没想到男人会调查这些,又有些脸红,当即道:“还、还好……”
结果下一刻,男人说了一句让她从不敢想的话:“你要跟我走吗你家人的住院费,我可以帮你解决。”
柳婉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动了动嘴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是她从未期待过的事情。
男人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跟我走”
柳婉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见到她这样的神情,从来都冷着脸、不苟言笑的男人忽然嗤笑了一声,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说出了一个字:“傻。”
柳婉见到他那个笑容,忽然不摇头了,停顿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从此,她成了司寒的……情-妇。
爷爷奶奶心疼她赚钱辛苦,并未问她太多,而她也从不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
有了钱,她却没学会奢侈的生活,只小心翼翼地将司寒给的钱存起来从不去动,又努力去赚钱,想要还上男人施以援手的那些资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