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柯盈尖叫着阻止了,鲜血刺激着她的眼球,断掉的手臂狰狞无比,恐惧让她的瞳孔收缩,声音尖利:“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走啊,你滚!”
她反抗地将自己手中一直拿的布袋扔过去,袋子里的珍珠散开,霹雳啪哒的落了满地。
房间内压抑的气氛仿佛随着这些珠子散开蔓延。
田言忍着剧痛,拿刀的手举在半空中,看向了时檐。
时檐的目光一直在柯盈脸上,看也没看田言一眼,冷冷道:“她不是让你滚了吗还呆愣着干什么”
“是。”田言终于松了口气,惨白的脸上额头豆大的汗珠缓缓滑落,刀刃哐当落在地面,他单手支撑,艰难地站了起来。
“别忘了把你身上的东西带走。”时檐道。
“是。”田言沉默着,步履蹒跚,捡起自己的短肢离开了。
他胳膊血迹还一滴一滴的往下落,重重地砸在地面,砸在柯盈的耳朵里。
柯盈撇过脑袋,她不敢去看田言,更不敢去看显示曾经发生过什么的那一滩血迹,只能揪着衣服,茫然地询问自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时檐注意到柯盈惨白的脸色,他微怔,走上前,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问道:“吓到了”
柯盈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时檐,他的眉头微皱,眼中的关心清晰可见,仿佛之前的冷漠无情都是她昙花一现的错觉。
不。
她摇了摇头,巨大的失望之下,她只觉的荒谬至极,巨大的落差让她口不择言,“你说我还记恨六年前的事情,那田言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你呢,这事情因你而起,你是不是应该也要赔我一只手臂才可以。”
话一出口,柯盈便后悔了,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她不是这个意思。
时檐的神色一瞬间难看至极,放在了柯盈脸颊的手顿住了,他眼神晦涩,一字一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让我赔一只手臂才可以吗”
柯盈有点害怕这样的时檐,但是本就是时檐做错了事情,此时道歉,好像完全变成了她的错。
她抿紧了唇,躲开了时檐的眼神,一言不发。
时檐又怒又痛,但见柯盈倔强的双眸,想起那日腐烂的尸体,又想起她如自己那般从小就没有娘,这么多年来,除了一开始与现在,她从未怨恨过自己。
时檐的心软了下去,他道:“阿盈,我知道你只是气话。别生气,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信守承诺。”
柯盈一下抬起头,那些山贼都是作恶多端之人,就算时檐杀死他们,她也不会受到到太严重的惩罚,所以他们死不死,柯盈根本就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时檐愿不愿离开,愿不愿意向善
她怀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时檐的怒气已经彻底消散,他安抚地摸了摸柯盈的头,认真地看向柯盈,道:“当然,我早就不想做山贼了。只是这是我们花费精力建造的地方,我们怎么能离开呢。杀死山寨的那些人,只是我不做山贼的第一步,然后顺便解决你的心结。你耐心等几日,我将后续的事情处理一下,以后我们以不是山贼的身份继续住在这里,可好”
时檐话语低柔,细细地向她解释他的计划,柯盈紊乱的情绪被渐渐安抚下来。可是,即便时檐说的如此动听,柯盈内心深处还是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相处六年的人,纵使那些人是恶人,可是他们从没对不起过时檐。而时檐就仿佛碾碎蚂蚁一样,说杀就杀了,这样的人,真的可能会如她所想的那般诚心向善吗
柯盈没有那个自信,她惴惴不安道:“可是……”
时檐打断了柯盈的话,道:“阿盈,耐心等我两日好吗”
“可是……”总是有些地方不对。
“还是说你真的要砍了我的一只胳膊才能解你心头之恨”时檐淡淡道,彻底堵住了柯盈的话头。
“不是的。”柯盈脱口而出,想了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等你的消息。”
事到如今,她除了相信时檐别无选择,只希望这一会时檐不会让她失望。
时檐将柯盈哄好,对伺候的小丫头吩咐了两句,让她把房间收拾一下。
吓傻的下丫头一个字也不敢说,连忙将地面上染血的地毯收走,又换了一块崭新的,更加漂亮的铺在上面。然后,她打开窗,点上檀香,掩盖住房间内的血腥,如此忙活下来,房间内很快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只是在夜晚的梦中,柯盈还是会梦到刀光闪烁的一瞬间,田言狰狞的脸庞,还有满地血泊上的断肢。
辗转反侧中,时间过得漫长无比,两日时间幽幽而过,这一日,柯盈从梦中惊醒,却猛然发现时檐竟然不再房内。
这两天,她被噩梦所扰,时檐都会陪她入眠,然后在旁边歇下。</p>
因为前几日时檐想要洞房的事件,柯盈还有些别扭,但他们毕竟相处多年,两天下来时檐没有一丝越轨,她便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