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娣吓破了胆子,流芳殿的宫人也都没了底气,如今宫内吃食都跟着冷落下来。
太子站在殿外守了很久,只说让沈良娣安心,他自己求皇后免了禁足。风雪白了他的头发,沈良娣哭的惊天动地,极为渗人......”
韩初专心描绘所见所闻,沈穗穗抬眸,目光清淡。
“我只问,彩珠的死讯,是否已经传了进去。”
“是,沈良娣初初听到,竟当着宫女的面,堂而皇之说她活该,许多人都听到了。”
沈穗穗心下了然,忽听韩初说道。
“你打听这些,是因着在意赵胤”
门窗被刮的咯吱咯吱响,殿内的帷帐轻轻飘了起来,掩了沈穗穗半张明丽的俏脸。
“你死过吗如果你死过一次,便不会有这种可笑的念头。韩初,既然你没有坦诚自己的事情,便不要问我在想什么。等你的月下美人开了,我倒要听听,你能编出个何等惊人的故事。”
流芳殿的宫人不过才禁足一天,便纷纷乱了阵脚,有几个颇为伶俐的宫女,悄悄塞了银子给侍卫,打探着外头的一举一动,也有的趁换岗的时候,摸了出去,等着下次换岗,再折回流芳殿。
沈良娣正是靠着如此手段,对东宫的一切,了然如心。
雪下了一夜,晨醒之时,外头明晃晃的亮光射到窗户上,透过那层薄薄的纸,映的满室亮堂。她睁了睁眼,又把胳膊从被中拿出,凉气袭来,饶是殿内烧着上好的炭火,火苗子嗦嗦作响,仍是冷得打起了寒颤。
“太子妃,你母亲已经在偏殿候着了。”
沈穗穗记起,这日王氏要来探望自己的。
透过帘子,她看见那个身形端庄的妇人,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案前。她穿着暗色绣花的锦服,头上簪了两只金钗,似乎有些等的不耐烦了,屡次朝外头望去。
“母亲。”
沈穗穗隔着帘子喊她,王氏蓦然回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挂了笑,赶忙迎上前去。
“穗穗......”
晚娘咳嗽了一声,躬着身子嘱咐道,“沈夫人,这是东宫清秋殿,前些日子沈良娣因着称谓冲撞了太子妃,惹恼了皇后和太后娘娘,如今被罚禁足。按照道理,您该称她太子妃。”
沈穗穗只是笑着,并不替王氏辩解,如果没有猜错,接下来便是她的插科打诨,佯装不知。
果然,王氏先是一愣,随即瞥了晚娘一眼,像是毫不在意一般,上前便拉住沈穗穗的手,极为熟络。
沈穗穗除了别扭,根本没有别的感觉,从心底里,她体会不到王氏对自己的思念和喜爱。相反,眼下的一切,倒更像是她故意装出来的,所有举止动作,都恰到好处。
“穗穗,你这清秋殿,何时轮到一个奴才做主,从前你在沈府,与母亲何曾这般见外。这样的奴才,万万不能留在身边,索性找个苦役打发了,省的误了你的前程......”
“母亲也听说了流芳殿的事”沈穗穗讶然,又好似根本不曾察觉。
“流芳殿何事”
东宫的消息,事关皇家颜面,并未传到沈府,故而王氏还未曾得知沈良娣的艰难处境。
“有个叫翠娘的宫女,自作主张替沈良娣谋算,陷害太子妃,又与侍卫祸乱宫闱,干出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沈夫人,如今翠娘,已经拉去乱葬岗了。”
晚娘说的不着痕迹,语气如同以往那般,轻柔随和。
王氏猛地愣住,抓着沈穗穗的手不自觉用了力气,晚娘连忙拉开。
“还有几个冲撞了太子妃的下人,全都受了杖棍之刑,皇后因为称谓的缘故,生了好大一些脾气,如今宫内,人人自危,再没人敢逾矩。”
殿内忽然间安静下来,唯独火笼里面滋滋作响,晚娘将一起来,便在里头放了几个红薯,如今味道香甜诱人。
“太子妃,怜怜是你的姐姐,你可要帮着她呀。”
王氏面色不如初来那般骄横,被晚娘那般提点,怎敢再去唐突。上来便要跪下,她觉着无论如何,沈穗穗都不会冷眼旁观。
没想到膝盖扑腾一声落地,实打实的摔了个生疼,沈穗穗站在原地,只是微微弯着嘴角,却也不曾搀扶。
“母亲见外了。”
话虽如此,她也没打算与王氏如何亲近。
案上摆了两个食盒,王氏清早带来,原本是想让沈穗穗把其中一个转交给沈良娣,毕竟拜帖只是允许了她面见太子妃。
听着王氏絮絮叨叨小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让沈穗穗去承恩殿向赵胤求情,赶紧解了沈良娣的禁足,言语间,竟不曾第她有着一丝半分的想念与疼爱。
感觉错不了,王氏并不喜爱自己。
待她走后,案上那两个食盒,写了名讳,从外头看是一样的,打开之后却各有花样。沈良娣素日里喜欢吃的糕点,做的精致玲珑。
而自己那盒,却像例行公事一般,敷衍了几样,沈穗穗拿起一个,刚要打量,冷不防被韩初一把拍掉。
“太子妃,不可食用。”
“为何”晚娘凛然,沈穗穗的手还举在半空,眼神迷惘,虽然她没准备入口,却着实被韩初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韩初看了一眼晚娘,忽然沉了口气。
“我总觉得沈夫人的东西,不能随意入口。”
韩初没有说实话,从他低眉的瞬间,沈穗穗便知道,一定有着什么原因,才能让他,在看见自己准备吃下的时候,忽然爆发。
她侧了脸,把食盒盖好,又吩咐晚娘,“你亲自送去流芳殿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未修文,等我从医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