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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街住着的人家大多是有些落魄的高门贵族, 卡在棋盘街的街尾巴一截, 固守着先祖的骄傲, 其中最里面一处房屋便是长安城人人皆知的地方——镇远侯府。
镇远侯府宠妾妻灭妻在大英国的话本段子中都有好几十个版本,偏偏侯爷不知自省反而觉得格外荣光,府内后院养着数十莺莺燕燕, 还经常外出去红楼楚馆徘徊。
早些年御史台弹劾甚重, 圣人怜惜先任镇远侯顾铮镇守河南道三十余年, 为国捐躯,多次按下不放,侯爷有恃无恐,尤其是侯府女主人去世后, 侯爷更加胡作非为。
偌大的家业被他败坏的只剩一个空壳,府中除他和宠妾芳妾身边依旧保持侯府作风,其他地方早以入不敷出, 偏偏他声色犬马, 总觉得家里钱财是花销不尽的,整日和他的宠妾爱姬厮混。
顾静兰身为侯府嫡女却无嫡女待遇, 身边只有芍药和儿茶两位一等侍女。她一大早便和两位侍女商议要重做顾明朝的披风。
“上一块披风可是六娘子花了两个月才做成的,郎君怎可如此不小心。”儿茶年级小,如今不过十二岁, 一听说才穿上一天的披风被郎君弄丢了,嘴里嘟囔着。
顾静兰身着粉色襦裙,下缀桃枝三四朵, 带着双凤纹钗,简单又秀气。她闻言拍了拍儿茶的额头,佯怒道:“大哥整日在外奔波,丢了便丢了,上次那披风可都是芍药绣的,你只裁了几次可就没弄了,现在来抱怨什么。”
儿茶吐吐舌头,她针线功夫差,还未上手就被芍药挤到一边去了,免得她浪费东西。
“六娘子说得对,上次的披风是大了些,郎君身为刑部侍郎整日在外多有不便,不如这次裁剪得便于携带,也方便郎君行动。”
芍药是仙逝的顾家大娘子乳母的女儿,自小跟在顾静兰身边,为人沉稳做事细心,尤其是一手做衣服的好手艺,如今顾府嫡系两位主子的衣服都是出自她手。
“郎君回来了。”二等丫鬟川乌激动地跑到门口说着。说话间,只看到一个挺拔俊俏的身影出现在拱门处,一席丈青色圆领长袍,信步走来。
“大哥今日怎么不去上职。”顾静兰见他衣着单薄便把手中的暖炉递给他。
顾明朝走到廊下,仆从葛生替他掀开门帘,两人依次进入暖阁。他闻言笑道:“忘了今日休沐,想着天气不错,带你去长安县看看。圣人千秋在即,长安县和千秋县风景各异,想必你都会喜欢的。”
顾静兰眼睛一亮,露出腼腆羞涩的笑来。她久居后宅,侯府没有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其他府邸下帖子也不会请到她,只有姨母偶尔会带她出门,不过次数也极少,毕竟她底下也有一堆女儿要带出去做客。
“听闻长安县有盏牡丹灯又高又美,是吗。”儿茶奉上一杯茶后兴奋地问道,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顾明朝故作深沉地想了想,看到儿茶紧张的模样,便笑出声来。
“美得很,就怕你到时候跟丢了,六娘子还得去找你。”
儿茶闹了个大红脸,这不是没有的事情。那时儿茶也才十岁,顾明朝带着顾静兰和两位侍女去长安城游玩,那日赶巧碰上庙会,被一个人贩子用一根糖葫芦骗走了,还好顾明朝及时出现,也因为这样这才破了震惊朝堂的长乐寺人口拐卖一案,也算是因祸得福。
顾静兰用扇子半遮着脸轻笑,少了在外面的故作沉稳,笑起来娇娇艳艳,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她斜了顾明朝一样假意呵斥道:“莫要笑话儿茶,上次之后她可是瞧着糖葫芦就色变,这才可得叫葛生好好保护我这小丫鬟。”
“六娘子。”儿茶跺了跺脚,肉嘟嘟的脸布满红晕,嘟着嘴不高兴地喊着。
屋内笑成一团。顾静兰扶着芍药的手才不至于笑软了身子滑下去,葛生也在门口闹了个大红脸,两个耳朵红红的。
“走吧,现在出去还能赶上响午来喜阁的戏文评讲。”顾明朝把暖炉递还给芍药,抬头看了看天色说着。顾静兰点了点头,和两个侍女去了内间换衣服,顾明朝便出去在门口等着。
静阁在侯府西苑最右后边的角落里,五年前,母亲去世后,九岁的顾静兰便自行搬到这里。这里已算偏僻,很少有人路过,即使前面闹得动静再大也没影响不了这里。
院子虽小却打理得干干净净,内内外外都是这几年兄妹俩自己安排的人手,忠心可靠,顾静兰九岁起开始管家,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行人走西边的小门出去,葛生早已备好马车,顾明朝扶顾静兰上了马车,便自己骑着马跟在一旁。</p>
<strong></strong> 他们刚刚走远,就看到府内探出一个脑袋,盯着他们的方向见他们不见踪影这才跑回府内,她穿过走廊和花园,最后在一处名叫芬芳斋的门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