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原本便一腔憋屈,儿茶撞到枪口上,瞬间暴怒,厉声呵斥道:“放肆,这里岂容得了你说话,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顾明朝上前一步,挡在儿茶面前,低声说道:“公主还在,侯爷越权了。”
“公主也定当是秉公执法,儿茶身为奴婢口出恶言,以下犯上,着实该打。”顾闻岳暗地里瞧了千秋公主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侯爷为何不听公主的意见了。”顾明朝不为所动,看似柔和似面团,实则油泼不进地坚持着。
时于归看着他,只觉得他一举一动都好极了,连这般无赖的话都说得格外风度翩翩,有理有据,笑着眯了眼。
顾闻岳闻言,视线看向时于归。
他不信大庭广众之下,公主会偏颇至此。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他的脑仁大概只有米粒这么大,一点也不了解千秋公主的脾气。
时于归果然点了点头,笑说道:“一般人自然都是一视同仁的。”顾闻岳嘴角扬起,对着顾明朝还未露出嘲讽地笑来,只听到时于归掷地有声地说道:“可本宫岂是一般人。”
“这小丫头有句话说的不对,这不是识不识字的问题,而是,一个贱婢所生的孩子也配和本宫成为手帕交,我看镇远候是昏了头了。”时于归瞬间变脸怒斥,眉峰挑起,气势汹汹的模样。
“天色不早了,本宫也累了,侯爷就不必送了。”时于归站起来,施施然地说道。
她走到门口,眯着眼注视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芳姨娘,嘴角微微一弯,露出嘲讽的笑来,她扭头,像是一个孩子天真无邪地看着侯爷。
“本宫希望在一月后的陪学礼上,看到一个高高兴兴的六娘子,侯爷明白我的意思吧。一定要高高兴兴,白白嫩嫩,缺一点我可要上门和侯爷讨教讨教了。”
她笑得极为纯真,把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眼角微微望着,那点朱砂痣就留下一点点痕迹,映得她浅淡如琉璃的眼珠子越发得明亮。
侯爷的脑子从没有转得这么快过,连连弯腰说道:“明白明白。”
时于归对着顾明朝和顾静兰眨眨眼,对比来时的翻墙而入,这次大摇大摆地出去。
待时于归的背影消失不见,顾闻岳立马变脸,直起腰来就要打顾静兰耳光,被顾明朝一把抓住,手指刚劲有力地钳住侯爷的手腕,冷静地说道:“侯爷别忘了公主刚说的话。”
“是啊,你在干什么。”时于归突然出现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门口的场景。顾闻岳面色一白,讪讪地收回手,张了几次嘴,这才诺诺地解释道:“误会误会。”
“哎,我忘记说了,过几日公主府会派人前来,还请侯爷做好准备。”时于归说完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闻岳,这才转身离去。
就在侯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又猛地转身,吓得侯爷下意识后退一步,脸上表情惊恐未定,定格在脸上说不出的滑稽,她笑意浓浓,眉梢眼角俱是奸计得逞的狡猾,圆滚滚的大眼睛一闪一闪。
“侯爷可得好好的,别又有什么误会。”
钱嬷嬷是侯爷的奶嬷嬷,因侯府无女主人,府中中馈便掌握在她手中,她性格执拗强势,且对侯爷忠心耿耿,侯府上下人人敬畏,连宠妾芳姬都小心翼翼不与她正面冲突,更别说不受侯爷待见的顾明朝和顾静兰,基本上一遇到她就没好事。
顾静兰下了马车,一见到钱嬷嬷脸上露出和顾明朝一样的神情,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大郎君,六娘子,侯爷有请。”钱嬷嬷腰板挺直,像块木板一样僵硬地行了一礼,右手笔直地向前一伸,做出邀请的姿势。
顾明朝暗地里给芍药使眼色,让她带着顾静兰先回去,只是芍药一动,钱嬷嬷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芍药,刻板又恭敬地说道:“侯爷有请大郎君,六娘子。”
她声音在六娘子那处加重语气,眼神直白地看着顾静兰,面无表情的面孔加上她沉寂的死鱼眼珠,一时间吓住了芍药。一旦错失良机,他们就被侯府下人团团围住,她只得扶着顾静兰,和顾明朝一道进了府内。
顾明朝脸上阴霾横生,阴沉地随着钱嬷嬷去了侯爷的院子——今朝醉。侯府如今早已入不敷出,但侯爷的院子依旧是金碧辉煌,蛟纱笼窗,银炭取暖,雕梁画栋,行走间,三步成景,五步成画,院内美婢环绕,穿梭在走廊间香风环绕,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温柔富贵乡。
他冷笑着踏进院内,院内的人齐齐行礼喊道:“大郎君,六娘子。”
院子门口,一位长相妖艳,穿着暴露的人娇滴滴地行礼,声音妩媚,姿态妖娆,眉梢间媚气横生,眼波流转,眉梢都围着顾明朝打转,那眼神又柔又软,像是饱满的水蜜桃,浑身透着香甜。她是最近颇受侯爷宠爱的香姨娘。
后面的顾静兰厌恶地移开视线,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难受,这般娇柔作态也只有满脑的侯爷看得上眼。
顾明朝退后一步,神色冷冷的,他避开香姨娘的手,冷淡地说道:“侯爷呢”
香姨娘捂唇娇笑,桃花眼更像是能溢出水来,她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明朝,心中感叹着大郎君着实是个丰神俊朗的人物,只是这么站着就让人挪不开眼睛。
要是当初看上她的是大郎君多好啊。
香姨娘惆怅地想着,视线在顾明朝身上徘徊,顾明朝忍着那股视线,眉头微蹙,警告意味十足地喊了一声:“香姨娘。”
一旁的钱嬷嬷眉头倏地皱起,凌厉阴狠的目光瞬间指向站没站相的香姨娘。
“香姨娘还是早点回屋才好,我看到芳姨娘的绿衣端着吃食进去了。”顾静兰挡在顾明朝面前,淡淡地提醒着。
香姨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愤恨,千娇百媚地捋了捋头发,匆匆留下一句在屋内便着急地扭着身子进去了。
顾静兰看着身后的顾明朝,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她想不明白往日里只顾自己享乐的侯爷无缘无故怎会想起他们来。
顾明朝拍了拍她的手,率先走了进来。
帘子一掀开,只觉一股浓郁到令人呕吐的香味迎面而来,味道冲得顾明朝鼻子一酸,差点便要打出喷嚏来,他在门口站了一会,这才稍微适应了这个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陪我姐打了吊瓶,回家有点迟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