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一桩事儿我年幼,尚且有几分拿捏不动,这才请老太太参详参详。”凤姐轻声道。
她原是脂粉堆里的英雄,自持聪明,并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只是她这会子正是与贾琏情浓的时候,贾琏说的话她也能听进去几分。
贾琏前头听了贾敏的话,回来之后果然找贾赦歪缠,扭着贾赦替他出面谋官,这几日结果刚刚出来,选在了潮汕,本朝县分三等,潮汕算是中等,县令是正七品。
他原本有些贪花好色,可如今眼瞧着自己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少不得在女色上便收心了许多,白日里在外头应酬,遇到的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便趁着休沐的时候寻林海请教。
这一来,往常一道飞鹰斗狗的纨绔再邀请他,他便不能够时时应约过去,一来二去反倒疏远了许多。
这回谋了官,虽然只是一县之令,但林海与他细说过,如他这样,没有参加科举谋官的,顶头便是五品,他是国公府出身,在京中不缺故旧,京中贵人多,与其做一个没有实权的京官,还不若外放,见一见这天地,往后有了孩子,好生教养孩子走正儿八经的科举之路才是。
他得了消息便兴冲冲的回家与凤姐说。
凤姐何曾听过这样远的地方,初初还以为是穷乡僻壤的所在,且那县令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她在京中出去可是荣国府的长媳,到了外头七品官的诰命算得上什么
可贾琏如今想法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他自忖好男儿当自立自强,躺在祖宗基业上岂不是废物夫妻两个算是不欢而散。
还是平儿劝她,二爷赴任,身边不可能一个人不带,若是带着旁的女子,提前生下儿子,往后几年可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凤姐教她这样一说,倒是清醒过来,她是能干,可这个世道终究是要指望着贾琏的,贾琏能起来,她无论如何也该与之共进退才是。
只是她要走,府里的情况便少不得要空落下来,她到底有几分忐忑不安,这才趁着夜里来寻老太太说说话。
“哦什么事儿”贾母闻言笑了,她很喜欢小辈们依赖她的感觉,凤姐一向伶俐,在孙媳妇中算是头一份,这会子见她上门求助,还觉得有几分新奇。
“二爷在前头捐官,如今谋上了潮汕知县,过了年节下便要去赴任了。”凤姐在老太太身边站定了,鸳鸯忙替她搬了个矮脚凳在老太太跟前坐下来。
“这是喜事儿,你合该跟他一道去的,爷们在外头身边哪能没有做妻子的跟着”贾母想了想道。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跟着二爷走了,长辈跟前若有使唤,岂不是跟不上”凤姐笑道。
“我们跟前哪里就缺使唤的人呢你婆婆那头人也不少呢。”贾母一听不由笑道。
“只是我们长这样大还从未出过京城,往后身边没有长辈们掌眼,我心里委实惴惴不安,就怕给二爷丢脸了,这才忙叨叨的来请老太太指点指点。”凤姐笑着撒娇道。
“说起来我当年也跟着国公爷外放过呢,只是那时候他是做武将,不比如今琏儿是做县令,两头各有不同。”贾母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爷们儿在外头做官,你跟在后头少不得替他处理人情世故的往来,你们小人家经事少,且往日里你在京城里又未走远过,未必摸得清这里头的门道,过几日姑妈来接你妹妹,你倒是可以好生问问她。”
“到时候还需要妹妹替我在姑妈跟前美言几句才是呢!”凤姐登时站起身来整整衣裳朝着黛玉拜了拜。
“不过几句话,哪里便用得着琏二嫂子这样呢”黛玉见状忙起身避开,盈盈笑道。
她偶尔来荣国府小住,与府中姊妹们相处也融洽,凤姐为人爽利,对她也是真心相待,一来二去也就相熟起来。
如此又过了几日,到了十二月里,林海休沐,果然阖家上门来接黛玉回家。
男人们在外头说着闲话,女人们则都在贾母的花厅里头坐着。
天气寒冷,室内烧得暖烘烘的,玻璃窗上都换上了冬日里的帘子,将寒气挡在了窗外。
一道用了午膳,女人们便聚集在一起打麻将,这还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法子,算法简单,容易上手,经过几次节庆下来已经在都中风靡开来,如今富贵人家不论男女聚会,多少都会聚在一起打牌。
反倒是男人们打得还要多些,上了年纪做老封君们的太太也就罢了,年轻的太太们主持中馈倒也没很多时间空闲出来,倒是家里守夜的婆子们多了些打发时间的工具。
凤姐这便跟贾敏请教一番,贾敏细细一想,这里头的门道,她原本也是慢慢要跟黛玉讲的,便约她明日上门来,准备一道跟两个女娘子说。
作者有话要说: 宝钗的药方来自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