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妨碍你尚在闺中便想着要走遍天下,观四时风景,这些年后宫里头全靠你替朕看管着,如今好不容易得闲,朕只想带你去看看。”皇上说着一时忘情,竟是在两个孩子之前握住了皇贵妃的手。
“孩子们都看着呢。”皇贵妃娇嗔道,笑意不知不觉从唇边流淌而出,她抬头看他眼里如夜幕星辰,熠熠生辉。
“这有什么也是教他们往后取了皇子妃,如何跟妻子琴瑟和谐。”皇上笑道,温情脉脉的打趣,悄悄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会子,除了几个皇子,侍驾的女子,就你一个。”
“爹爹,你还没有,我和哥哥呢”到了这个时候殷臻十分后悔自己居然没有将这个煞风景的小崽子抓住,竟然让他扑到了皇贵妃身边。
“你大哥哥、二哥哥、四哥哥,还有你,爹爹都带你们一道走。”皇上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伸手将小孩儿抱起来,亲昵的刮了刮他的鼻子。
出发的日子定在九月初十,重阳这天皇上陪着太皇太后、皇太后往郊外黎山登高,饮菊花酒,插茱萸,并在崇庆观设了素斋,崇庆观的素斋里头有一道用粉面作“狮子蛮王”的栗子糕,是都中一绝,崇庆观又是皇家供奉的道观,这么多年来只在九月里做这道菜。
“皇上这回下江南就带着皇贵妃”席间太皇太后笑着问道。
“老祖宗,皇贵妃入宫多年,执掌六宫甚是公允,膝下又抚养皇子,多年如一日战战兢兢,孙儿未立皇后,可天家夫妻祥和也该给万民做表率的。”皇上沉声说道。
“那六宫宫务如何呢”太皇太后笑着看了皇贵妃一眼,她出言不过是怕皇上失了分寸,如今见他考量多出于政事,不由微微一笑。
“妾已将六宫宫务托付给德、惠、宜、荣四位妹妹。”皇贵妃
柔声回禀。
“也好,都是宫中持重的老人。”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这会子还带着几个皇子,你是做他们妃母的人,一路上要多多上心才是。”
“妾身记住了。”皇贵妃点了点头。
九月初十一早,龙船便从长安出发了。
皇上的龙船一马当先,大皇子与小太子都跟他在一条船上;佟贵妃带着殷臻、殷佐在一条船上。
此时正值深秋,北方的树叶一片金黄,大船在京杭大运河上平稳的行驶,两岸彩林绚烂,倒映着蓝天碧水越发显得色彩浓艳。
殷佐前世在病房里头瞧得最多的便是清冷的白色和蓝色,如今见着外头这斑斓的色彩,只觉得看花了眼睛也看不过来。
过了几日,越往南走,树叶就渐渐染上了碧色,就连山峰的棱角都显得温柔了几分。
白日里皇上在船上领着臣工议事,皇贵妃就带着兄弟四人,或是垂钓,或是领着他们读诗。
船上到底不比旁的地方,浪一起来就显得有些晃荡,担心几个皇子晕船,并不令他们写字。
殷佐原本只跟太子哥哥熟悉,如今倒是连大皇子也一并熟悉起来。
大皇子生的好看,他又处于雌雄莫辨的年纪,就连将小太子气的跳脚的时候也显得十分好看,殷佐最初觉得他是暴脾气还有些害怕,但时间长了也就觉得这个哥哥还是很靠谱的。
到了十月中旬,龙船停到了扬州。
这会子南下本就是为了盐政而来,皇上进行了票引改革,定下了盐价售卖的高低,林海跟甄思净商议之后,借着去岁攻下台湾,请皇上允诺水军驻扎在江浙一带,又在淮南等地开辟新的盐场,借着改政的机会不仅将前些年的亏空填补,甚至盈余越发好看。
林海在扬州并未置办宅院而是直接住在府衙里。
他原是列侯出身,虽不是如四王八公这样煊赫,代代家主都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传至今日五代人,原是钟鸣鼎食之家、书香门第之族,旁的不说,就姑苏老宅的花园,也是远近闻名的,便是在寸土寸金的都中亦是有祖宅在的。
皇上到了扬州总不能教他跟自己一道住在府衙吧,林海甫一皱眉。
还是甄思净说了,不若就借一个盐商的园子。</p>
林海想了想,这几年盐政倒是颇有几个商人很是支持,他们又跟漕运上大有关系,若是能有此殊荣而对新政鼎力支持倒也是好事,于是二人便联名向皇上上了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