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殷臻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对殷佐的容忍底线一退再退,他伸手在小孩儿光溜溜的脑袋上摸了摸,“下次再遇上这样的情况,抓人抓当场,你先教小黄门盯着她,多带几个人,等到再遇上了抓个人赃并获,这会子是你诈她,她教你诈出来了,若是遇见那等矢口否认的,你便是有理也成了没理的一方了。”
像他前世不就如此,明明是名正言顺登上皇位,可就因为推行“摊丁入亩”的新政引得朝野反对,多少人暗中流传他得位不正,他开始还写《大义迷觉录》,想要让这天下臣民都知晓自己的苦心,但其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于殷臻而言,世间之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他只要无愧于心就好,可这事儿放在弟弟身上,老父亲的心思一发作,便恨不能以身代劳。
“哥,我只想这样做而已。”殷佐不赞同的皱起了小眉头,“你说的虽然好,可是天晓得晚了一会子弟弟还会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他还这样小呢。”
“你也只比他大一点儿。”面对早早叛逆起来的弟弟,殷臻无奈的叹一口气,再次在弟弟圆圆的小光头上撸一把,自己宠着的弟弟当然只能继续宠爱下去——哎,这样的弟弟真的是甜蜜的负担呀。
从大明宫回来已是冬至时节,空气里飘着炮制羊肉的香味,给初冬的紫禁城度上一层人间烟火的味道。
皇贵妃甫一回宫,惠妃就带着良贵人上景仁宫来道谢。
暖炉上煮着茶,盛装的女子围炉而坐,都是冬季里簇新的衣裳,往年天寒众人更在意保暖程度,可今年入了新人,往年不在意的也都在冬装上下功夫,惠妃是品月色百蝶穿花织金斗篷,领子上一圈黑狐皮子格外惹眼,良贵人则是一身湖色团花事事如意织金斗篷,颜色瞧着更不起眼,可都是实打实的好料子。
从前几日落雪开始,景仁宫就烧起了地暖来,二人进了内殿由宫人脱了斗篷,跟着皇贵妃坐下来。
茶是今年新进贡的普洱茶,从京郊玉泉山新汲上的泉水,皇贵妃伸手取了镊子夹了一小块儿梨木炭,炭火烧的正旺,火光明明灭灭,泉水沸腾起来,烟雾缭绕。
皇贵妃这才从茶叶末釉鱼篓尊里取了一小块儿普洱茶团加入沸水之中。
“这会子冒雪登门不请自来,原是特意道谢来的,禩哥儿牵头教那贱婢轻慢,若非佐哥儿机灵,只怕我们还教人蒙住了眼睛。”惠妃眸子见她煮茶行云流水,自有风雅,微微一笑开始叙话,“佟姐姐这里速来不缺好东西,只是我今年新得了两块上好的白狐皮子,毛长细密,给臻哥儿和佐哥儿打一顶雪帽子正好,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既是难得的好东西,不若留给褆哥儿,他一个人住,又日日要往文华殿读书,冬日里天寒,予他做帽子不是最好么”皇贵妃闻言淡淡一笑,壶中茶叶随着沸水徐徐绽开,雾气氤氲显得她的眉眼格外温柔。
“他是长兄,又是怜惜幼弟的性子,之前一直说要来看看两个弟弟,只是他这个年岁的小孩儿哪里知道轻重,也就拘着他读书罢了。”惠妃提起长子满面都是笑容。
“嫔妾身无长物就一手绣工还能略看一二,这会子就替四殿下和六殿下各绣了一个荷包,正合他们的属相,也不知道两位殿下喜不喜欢。”良贵人浅浅一笑,她不比惠妃出身高,叔父是阁老,又生有皇长子,底气十足。
“这样精致仔细,难为你亲自动手了。”皇贵妃接过来仔细一看,殷臻属马,殷佐属猴,两个荷包果然对应,配色又鲜艳,正合小孩儿的口味,“他们在后头淘气,我替他们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