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妍还在准备年礼的时候, 就听说北五所那边的八福晋把她们院里的几个侍妾给磋磨了。
“要说这侍妾同奴才一般倒也不假, 可那些毕竟也是让他们主子宠幸过的,却被拿来当粗使的使唤, 心里能平衡才怪了。”含烟在那儿同花嬷嬷一起撑着一件太子的袍子, 含玉在那提着碳斗熨,说这话的却是含烟。
含玉也说:“一天没有被抬举,那就是奴才的命, 有甚可不平的。”
含烟说:“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也没有那么糟践人的,这大冷天的, 外面冰都结了厚厚一层, 却把人使去浆洗衣裳。尤其是那个获过多次恩宠的, 还被使去做那最脏最臭的活。”
花嬷嬷便说了句, “这就是官女子的命。”
含烟倒是想说摊上这样的命,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可这会儿也不是在私下里,太子妃还在那儿坐着, 所以也是不敢造次, 还说道:“同八福晋比起来, 七福晋可就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含玉这才说道:“听说宁寿宫那儿都不让八福晋进去呢。”可想那位也是有多么的不招人喜欢。
舒妍端着花绷子, 对着光线看了看,“外头的事, 听听也就罢了,咱们宫里的可别带头去传。”
里外包括含玉几个贴身伺候的尽皆应是,未敢有异议者。
这个空当, 弘晳又在炕上翻了身,趴在那儿,仰着小脑袋,好奇的盯着舒妍看了起来。
舒妍这便空出手去摸了摸弘晳肉乎乎的下巴,笑着对他说道:“额娘不是在说晳儿呢。”又让人将那滚远的布球给捡回来放到了他边上。
弘晳一拿到他的玩具,就笑眯了眼,嘴里咿咿呀呀了两声,就又玩上了。
太子进门见了这副画面,嘴上就先笑了,“今儿晳儿怎还没午睡。”
“已经是睡起来的了。”舒妍接过话,忙伸手去把弘晳往里面推了一点,再说,“爷今儿倒是回来的早。”
“今儿没什么事,陪着汗阿玛书了几个福字赐人。另去五龙厅、瀛台等处察看了冰层,待过几日选一处冰嬉去。”太子一边净手一边说着。
冰嬉这事,舒妍以前还在闺中就常听人说,他们满族人还在关外的时候就有冰嬉的习俗,甚至还有擅长溜冰的军队,努尔哈赤的一个将官手下有一个善冰行的,竟能日行七百里之远。
入关后,这一传统就被保留了下来。说是冰嬉,其实也同木兰秋狝、白洋淀水围那种军事演习一样,不论从指挥还是协作上来说,都是为了加强并巩固每个八旗兵丁军事素养。要不成天的斗鸡遛鸟,多早晚把先人传承下来的精神都给荒废掉。
不过以前没能亲眼目睹这一体育项目,这会儿听太子说了,便放下花绷子,饶有兴致的问,“届时,妾身也能前往观看吗”
太子也坐到炕上,“有何不可呢。”一把抱起弘晳,放在自己的腿上,逗了起来。
舒妍便乐了,“那您说妾身要准备跑冰鞋吗。”溜冰,她其实还是蛮在行的,就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也不知道有没给荒废掉。
太子才要说什么,就先闷了声,低头一看,原来是弘晳尿他腿上了,还在那儿摸着太子的脸咯咯咯的笑着。
太子便说:“这是有人要请爷吃酒了。”把弘晳交给一旁的奶妈子去处理,自己也去把衣裳给换了。
舒妍跟进去,笑道:“爷往后还是少抱弘晳吧,十回都有九回尿您身上了吧。”
太子浑不在意道:“孩子嘛,随性屎尿还不是正常的,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不同他亲近。咱们大不了换身衣裳便是了,你没瞧见他现在见了爷有多喜欢,手还没伸过去,眼睛就先亮了。这是什么,这是他能区分伺候的奴才还是阿玛额娘了。”
这话倒是说的头头是道,不过,“等再大点,明事理了,咱们可不能一味惯着了。”
太子展开手由着舒妍替他整衣系扣,“这话不用你说爷也知道,所谓溺子如杀子,别的不说,你只看胤祯就知道,整个一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还不都是给惯的,要不他敢这么目中无人。”
舒妍就觑了太子一眼,她发现,只要在说到十四阿哥的时候,太子总是会有一股无名火冒出来。这便试探着说:“十四阿哥毕竟年少有为,又招皇上喜欢,恣意一点也是难免。”
太子便哼了声,“他那不叫恣意,叫狂悖。”
既然是这样,舒妍便又忍不住要问,“那八阿哥呢。”</p>
太子这才低头看了舒妍,禁不住抿嘴,“胤禩同十四一般无二,一个虚伪,一个狂妄,还不如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