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冉记录完最后一组数据,已经午夜十二点多,差十几分钟到凌晨一点。
他的脖子被隔离头盔压出个红印,助手帮他脱下来,看见他白皙的脖子压出来的印子,顿时惊呼:“钟博士,您的脖子看起来有点不妙。”
其实钟文冉皮肤比一般的omega要脆弱一些,轻轻划一下过几秒就会发红鼓起来,看起来很严重,但根本不疼。
隔离头盔他已经尽可能选择了最轻便的一款,不会有什么事情,睡一觉差不多就能消掉。
他挥挥手,示意没事,拿出记录簿,低头翻看:“你明天把这些数据全部腾到电脑上,再打一份不同体质的人可能过敏的物质,还有,嘱咐下今晚值班的人,看好实验室,在我没来上班之前,谁都不能进。”
助手:“好,您去休息吧。”
这个助手是钟文冉带来的,一直跟着他,工作能力强也负责任,因此他很放心,把本子交给他就要走。
助手却突然叫住他:“博士,还有件事情忘记跟您讲。”
钟文冉回头:“什么”
“是今早研究所里传来的通知,”助手打开手机,“新一批的实习生快被分配来了,问您要不要几个学生。”
钟文冉没想到是这件事情,每当春季与夏季的过渡季节,总会有大批的实习生来进修。
能进他们研究所里的,要么名校学生,要么托关系,进来后自己选择希望入哪个导师名下,他们再从这些学生里挑拣。
往年钟文冉被学生点到的次数最少,而且他大部分都会回绝掉——他不喜欢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在旁边,说好听点来当学生,实际上就是添事捣乱来了。
虽说这群学生的学习能力很强,撑过段时间后就相当于多了几个助手,可是他手底下的学生,往往撑不过那个时间都会被他打发走。
他蓦地想起来杨嘉,最后一次见到杨嘉,还是在医院里,他的状态很不对劲,整个人像只崩得紧紧的弓,面凉如水,眼睛里的戾气简直无法掩藏。
若不是他知道杨嘉平时的性格,几乎要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暴徒。
想到这个学生,他总带着几分可惜,因为能跟得上他节奏的学生不多,尤其是这种聪明又肯吃苦的就更少,多加照顾培育,成才根本不是问题。
但……
钟文冉不欲多想,在助理疑惑地目光中回神,淡淡道:“和以前一样,有点到我的也全推了吧。”
助理早就料到了,应了一声,目送着钟文冉转身走了。
深夜里,除了一些聚众场所,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很安静,哪怕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的基地也一样,若是在盛夏,还能听到虫子与蝉声,可现在万籁俱静,开着的灯也都沉默着。
钟文冉去办公室拿外套,在走廊里,突然觉得气味有些不对,可是他太累了,累到连走路都很勉强,更别说思考。
所以当他打开办公室门,被迎面而来的信息素扑了一脸时,心底竟然觉到了点惊讶——若是别人,他不可能闻到如此浓重且鲜明的信息素,只有标记过他的祝曜渊,他才能这么敏感,隔着门就闻到了味道。
但出乎意料的是,祝曜渊拿西装盖住身体,半躺在了他的软椅上睡着了,他修长的腿无处安放似的,脚后跟轻轻地搭在他的桌子上,小心的避开了上面的文件。
钟文冉走过去。
他的目光轻轻扫过祝曜渊的腿,扭头看向他的脸。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样仔细而安静的打量他,祝曜渊的眼睛并不是很大,双眼皮也不明显,是那种很深的内双,但眼型很好看,他每每垂下眼睛看人,总带着股清清淡淡的压迫,可他的嘴唇却天生上扬,所以老是给人高深莫测的错觉。</p>
钟文冉第一次见他,就是这样被他糊弄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