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理佳靠在干净的大石头上, 伸手按摩着自己脑袋, 缓解着即使醒来也没能完全消去的疼痛。踩着野草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瘦削得有些过分的青年来到她的身边, 缓缓地蹲下身,将手里拿装在巨大叶子中的水凑到留理佳的嘴边, 留理佳顺从地探头过去,就着他的手喝起了干净的水。
“谢谢你, 迦尔纳。”
她如此唤着青年的名字, 被叫出了真名的青年便轻轻地摇了摇头。
“无须道谢, 这不过是简单的小事。”
青年看着手里的水被留理佳一饮而尽, 担心她会不会不够喝。
“还需要水吗要的话我再去弄一些给你。”
“不用了,这已经够了。”
留理佳连忙阻止他, 迦尔纳这才放下手里装水的叶子,有些犹豫地看着仍然在按着脑袋纾解不适的留理佳。
“还需要我去做什么吗莫德雷德留下的信说你现在肯定很难受。”
留理佳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她轻轻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也没那么脆弱。”
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迦尔纳在她的身边了, 据他本人以及莫德雷德匆忙划拉出来的信说,当时似乎是莫德雷德带着她跑了一段之后就发现自己要走了, 于是留下来这封信向下一位英灵说明现状,同时也夹杂着对留理佳勉强自己而不满写出的一大堆“笨蛋”。
“是吗, 那就好。”
迦尔纳看出留理佳并不是在说谎, 便稍微安心了一点。
“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留理佳”
他回想起让那个莫德雷德连写了七八个触目惊心的笨蛋的信纸,他向来耿直, 便直接问出了口。
“其实也不是我想勉强自己……只是当时实在没有办法退让而已。”
留理佳感觉头疼好了一些,便放下了手,在迦尔纳的注视下,将右手盖在左手上,而后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巨神兵……就是我们当时的敌人,他的目标是我,我能感觉得出来,他无比恨我,恐怕我当时选择逃跑他也会一路不管不顾,狂奔呼啸地追击者我吧。”
那股憎恶的感觉,她并不陌生,所以才知道巨神兵与她之间,一定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原来如此,是像宿敌那样的存在吗”
迦尔纳并没有看到现场,只能靠着莫德雷德信件上极为随意且带有大量个人情绪的描述以及留理佳现在的寥寥叙述才能大致勾勒出当时的情况。
“那倒没到宿敌那种情况,我们今天也不过是第一次碰面而已。”
留理佳又补充了一句。
“况且当时我的身后有很多被他击飞出去的搜查队队员,如果我让开逃跑的话,他们一定会在巨神兵追击我的过程中产生伤亡……这也是我不能退让的理由之一。”
并不是纯粹想要逞能,而是明白现状把握在她自己的手里,才会选择勉强自己来抵抗巨神兵。
她不再是那个因为仇恨蒙蔽双眼而不管不顾一切的小姑娘了,即使再一次选择会伤害到自己的方式,但那理由已经截然不同,这次她是为了保护他人,因此她绝不会对此感到后悔。
迦尔纳看着留理佳坚定的眼神,垂下眼睛,浅浅地微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有些问题想要问……可以问吗,迦尔纳”
留理佳观察着迦尔纳的神色,小心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迦尔纳回过神来,向着留理佳点头。
“没问题,你问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一定会回答你。”
留理佳听迦尔纳这么回答她,便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迦尔纳澄澈的蓝色眼睛。
“关于我现在身上的事情,英灵们都是清楚来龙去脉的,对吧”
没想到留理佳会直截了当地抛出这个问题,迦尔纳的瞳孔微微放大,而后抿着自己的的嘴,没有作声。这正是他不能回答的问题,但她似乎也不需要自己的回答,因为她的语气明显是肯定的语气。
“莫德雷德并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从她的很多小细节我都能看得出来。”
留理佳也并不在意迦尔纳的沉默,自顾自地说着。
“但是我如果问她的话,她一定会很慌张地凶我一通,然后自己又在那里很愧疚难过,所以我才没有问她。”
燕青那个时候倒是把他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况且当时她也才刚出现那些状况,她还真的以为是自己突发身体不适之类的,直到后来不擅隐藏自己情绪的莫德雷德才让她看出了些许端倪来。
“再说了,身体是不是在走下坡路,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留理佳并不傻,作为英雄预备役,她比谁都要清楚自己身体的机能如何,细微的提高和降低都能感知得出来,更别提现如今已经下降得相当明显的现状了。本来召唤使役帝王花确实会对精神负荷比较大,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到直接承受不住昏迷的情况,何况这还不是今天多次召唤过从者之后出现的结果,要是放平时的状态,她绝不可能会轻易地就失去意识,最多就是意识混乱的时间长一些罢了。
迦尔纳依然沉默着,但他不退不让,仍然望着留理佳的眼睛,从那片黄金色的海洋中寻找着——意料之外的,他没有找到什么负面情绪。这表明她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现在向他询问不过是求证一下,她心中的那些负面情绪,大概已经在英灵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她自己消化没了。
他只能这样回答她。
“抱歉,这不是我该去说的事情。但是,我向你承诺,留理佳。”</p>
<strong></strong> 青年非常肯定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