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的声音有些急躁, 仿佛是生怕沈遇会误会了他似的。不过这也不奇怪, 大概这种自诩清高而正直的人, 有朝一日发现自己帮助的却是十恶不赦之人,心情也会痛恨非常,悔不当初。
他唯一的败笔, 就是曾经救了叶蓝雨。
叶星河见贺玄急的脸红脖子粗,慌忙放软了态度,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贺老, 您别着急, 我只是想问一下您跟她的关系,没说你也参与其中!”
面前的人总算消停了会儿,然而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几眼, 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我宁愿十多年前没认识她,也好过如今被你们误会!”
沈遇见贺玄如此紧张, 大约是有些事情的确对不起了谁, 才让他慌忙的摆脱关系。他不动神色的替叶星河抚了抚背脊, 转头跟贺玄说:“贺叔,你别着急。有什么事, 现在一并说了,从长计议。”
客厅里放了盏熏香, 在三人周围四溢蔓延, 沁人心脾。叶星河坐在那木椅上,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贺玄最终避无可避,懊悔的叹了一声:“一年多以前, 刚好是沈遇与你结婚不久的时候。是她跟我说,你们俩商业联姻,并没有什么感情。我儿子于滨,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她让我成全小滨,说沈遇并不喜欢你……我哪知道那么多,以为是你们叶家威逼利诱,所以就把星河当成了强取豪夺之人,没那么待见他。所以,我才让小滨一起跟去日本的啊!”
原来如此,真相大白。
叶星河现在才想到当时那个诡异的场景,分明贺于滨某些地方是知晓礼数的,怎么可能知道人家夫夫去度蜜月,他赶着来凑热闹。原是叶蓝雨从中作梗,说两人名无其实,他有机会才跟过来的!
可是之后贺于滨看见自己与沈遇很恩爱的样子,他就受挫了,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也不想再来的那个模样一直留在他脑海中。说来也可笑,原来所有的巧合背地里都有人在计划,难怪以前处处不顺心!
叶星河在心里直怒骂,恨这两人到底干了些什么玩意,捉弄的人团团转。他气的回头掐了沈遇胳膊一把,冲他抱怨:“气死了,原来之前那么多人都不想我跟你好!”
一边抱儿子一边又要哄老婆的沈遇一个头两个大,他也觉得贺玄这事做的的确缺德了,哪有把儿子送出去当小三的沈遇腾出一只手握着叶星河,不禁也说道:“贺叔,你这样做,的确有些不合规矩了。”
“唉。”贺玄自知无颜面对两人的质问,拿手捂了自己半边脸,“好了,我最后也悔悟了,冲上面举报了她。她那时候真是胆大包天,借着我的权利背地里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件,我可不能容忍这些!十多年前那个害怕到哭泣的小姑娘,早就被蒙蔽了双眼,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叶蓝雨的戾气实在太重,恕我也救不了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贺玄的眼角早就有了岁月的痕迹,皱纹加深,遗憾道:“她为了她自己,我也能为了我自己。持续的包庇救不回一个人,只会让她变本加厉。与其容忍她,还不如就此送她走。”
“是。”叶星河言笑晏晏,“贺叔叔,果然不负清廉正直之名。幸好您是站在正义这边的,叶蓝雨这人,定会有报应的。”
忽的,怀里的深深“哇”一声啼哭,将三人错综复杂的情绪都给掩盖了去,贺玄抹了抹那眼睛,出声问道:“这是饿了还是……”
“哦,应该是饿了。”刚才叶星河对贺于滨说的借口也的确是真的,可是他只顾着去找寻证据,压根忘了去冲泡奶粉。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从背包里拿出携带来的奶瓶,在贺玄的指引下烧了壶水。
贺玄很久没有看见过新生儿了,更何况这还是沈遇的儿子,他最好的战友九泉之下也瞑目了。他复杂的上前看了一眼这软糯可爱的小娃娃,眉眼忽的就舒展了开来:“真好啊……”
他了然的笑了笑,忽然将手背到了身后,对着两人承诺:“我听说两天后上法庭,到时候,我可以去当做证人。她这些年虽然跟另一个人用我的名号做了许多事,但那都是无用之功,证据一出,她的罪责只能更多,不会再有减刑的可能了。”
叶星河很惊喜,弯了下唇:“好,多谢贺叔叔的帮助。”
其实这也不算是帮他们了,贺玄为人也忍受不了曾经有这样的黑历史存在。与其封杀在过去,不如将那些尘烟都给抖落出来,自己才会安心。</p>
吃饭的时候贺于滨才从楼上下来,反应慢了半拍。他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一脸天真的和叶星河斗嘴,不过总算是摸到了深深的小手,他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