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沛自以为神出鬼没,却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无遗。
她回了莲池,此时下人们已挖出好几段又白又大的莲藕。
众人兴致高涨。
此时突然有个女人尖叫了起来:“均儿!快救救我家均儿!”
时沛一看,湖心里有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在水里挣扎扑腾,显然是溺水了。
这孩子估计是看下人们挖藕有趣,自己也想挖着玩,于是趁着大人没注意偷偷跑下了湖。
时沛想都没想就跳了进去,立刻就被冷水冻得浑身一激灵,可她顾不着那么多,抹了把脸上的水向四周看,确定了那孩子的位置就飞速游了过去,终于在孩子失去意识往下沉的那一刻将他捞了起来。
转身往回游,才发现背后跟下饺子似地呼啦啦来了一群人,有挖藕的,有岸上跳下来的,全是下人。
她把小孩交给了最先赶来的太监,然后自己慢吞吞地游了回去。
等上了岸,才发现秋天的水到底有多么冰。特别是晚上的冷风一吹,上下牙就忍不住磕了起来。
更糟糕的是,她的衣裙浸了水,此时紧紧贴在肌肤上,将全身的曲线勾勒无遗,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无处遁形。
在场的皇族都看不起她这个出身卑微的村女,一时竟没人出手帮她,而下人们因为主子没发话,都不敢动作,时沛一身是水站在那里,简直尴尬至极。
这群万恶的封建社会统治者!
时沛心中气愤不已,痛骂自己为什么要不假思索地跳下去!
在各色的眼神中,时沛感觉到一个十分露骨的目光,灼热到难以忽视,抬眼看去,竟和皇帝视线交错。皇帝扫了眼她的身体,竟轻轻笑了一下。
天威不可冒犯,时沛立刻低下头去。
一件玄色外袍当头罩住了她,时沛抬头一看,差点就感动得哭了出来——谢迢终于幽会回来了。
谢迢脸色阴沉地蹲下身来,将外袍牢牢裹住她,在领口处紧了又紧,不让一丝风透进去。她的碎发被水沾湿,漆黑柔顺地贴在脸上,嘴唇有些发白,微微地颤抖。
两人视线相交,时沛尴尬地笑了笑。
比哭还难看。谢迢忍了忍,没忍住,低声骂道:“蠢钝如猪。”
时沛就见他伸出手来,包裹往自己的手,轻轻将她拉了起来。
两人肌肤相触,谢迢虽然面色有些难看,但却十分争气地没有当场呕吐。
皇帝看到这一幕,果然陷入了沉思。
时沛感到十分欣慰。
谢迢面色冷冷地向皇帝拱了拱手道:“圣上,眉音入了水,不能受风,臣先带她回寝殿休息。”
皇帝收回停留在时沛脸上的目光,宽和地笑笑,准了。
时沛就见谢迢犹豫了一瞬,随后做出了练习清单上第十六条姿势——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离场中。
时沛忍不住唇角勾起,这油然而生的浓浓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等到走了很远之后,时沛才朝着谢迢伸出一个大拇指,高兴道:“王爷,你刚刚做得太好了,又是抓手又是搂腰的,面色还能保持如常。我刚才偷偷观察了皇上,他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定打消了不少怀疑。”
时沛喋喋不休。
谢迢冷着脸没有说话。
时沛声量渐渐消下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谢迢生气了。
回去之后没多久,时沛打起了喷嚏。
太医为她把脉后开了方子,丫鬟熬了药汤端给时沛喝。
时沛裹着厚厚的狐裘斗篷,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窝在床上瑟瑟发抖,拿起药碗舔了一口,苦到差点怀疑人生。
对于吃西药都难以下咽的时沛来说,喝中药实在是难以完成的挑战。她不由得将视线移到了桌上的蜂蜜罐上。
一只手将蜂蜜罐拿了起来,交给一旁的白露,让她拿了下去。
是哪个混蛋!时沛愤然抬头,看到谢迢冷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喝药。”
非常有震慑力。
“喝!必须喝!”时沛立刻没有骨气地应和道。过了一会儿,又道:“王爷若是忙的话,便快去处理吧,这药太烫了,我再等会儿。”
谢迢看破一切地呵呵笑了一声,岿然不动,一副你慢慢喝,我不着急的模样。
时沛只好低头玩着自己手指甲以拖延时间,过了没一会儿便开始低低咳嗽起来。
谢迢看着她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粉红,鲜红的舌尖在唇瓣深处若隐若现,心里涌起一阵烦躁,于是猛然伸手钳住时沛的脸颊,向中间捏,直把她的嘴巴捏成0型,神似一只尖叫鸡。
时沛:……
“既然你不愿意喝药,本王便帮你一把。”他抄起桌上的药碗,就要往时沛嘴里灌。
时沛惊恐万状:“唔呼唔呼唔呼!!”我喝我喝我喝!!
她这样完全就是一只合格的尖叫鸡了。
周围的下人们都抿着嘴憋笑。
失去了自尊的时沛含泪灌下了名为屈辱的药汁。
谢迢践踏完时沛,这才离开寝殿,候在门外的大太监连忙迎上来道:“王爷,今夜不如让夫人暂时安置在厢房,以免将病气过给您”
谢迢淡淡道:“不必了。”
大太监愣了一下,连忙道了声好。
当天晚上,时沛发起了烧,在睡梦里难受得哼哼了起来。
谢迢坐起来推了推她,没醒。
他拧着眉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连忙让人打了盆冷水进来,将棉布浸足水放到时沛头上降温。
时沛蜷起身体在被子底下发抖,嘴里喃喃自语。
谢迢问:“怎么了不舒服”
时沛不舒服地道:“冷……冷……”
谢迢起身,把自己的被子给时沛盖上。
盖了两层被子的时沛又开始发热,踢腿想要把被子蹬掉,谢迢隔着被子压住她脚腕,不让她乱动。
时沛迷迷糊糊热出了一身汗,不高兴了,皱着脸嘟囔:“王八蛋谢迢,辣鸡渣男,把我当替身呜呜呜……”
谢迢没听懂她的话,只听到“王八”“鸡”之类的字眼,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脸顿时就黑了起来。
时沛哭完,又开始作妖了,“好冷,冷死了,我的军大衣哪去了……”
谢迢额头青筋暴起,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棉被给她盖上,时沛又开始嚎了:“卧槽谁在坐我我快窒息了!走开走开!”
谢迢气笑了:很好,我娘都没让我这么伺候,你是第一个。
时沛嘤嘤嘤嘤哭个没停。</p>
谢迢烦躁地撸了把额发,干脆把两床棉被全部卸掉,只留一床,然后自己钻到被子里去,犹豫着抱住时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