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门前的招牌在夜幕下闪着黄色光, 古风装饰的阁楼,门上还挂了一整排亮着灯的灯笼。
一辆熄了火的车停在门口, 黑漆漆的,也没亮灯,只能从茶楼门前透过去的微弱的光中依稀分辨出里头还坐着人。
狭窄而密闭的空间里, 气氛也格外迫人。
徐清翊仍握着放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他想看裴桉现在是什么表情, 却始终没能转过头去。
他很久没有过, 这么无力的感受了。
他是曾经有过一段,但甚至一周都不到,就无疾而终的恋情。那个时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多年以来一直坚持的人,亦或是事产生怀疑。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弱者,或许对他残忍的人会产生那么一点愧疚,但时间一长,就会完完全全抛开, 幸福地沉浸在当下。
那时候的无力感,就如同现在, 对所有的一切, 都产生了巨大的否定。
可是这一次,他不想就这么算了啊。
在感情这一块,他已经失败太久了。
“……对不起。”徐清翊的声音低低的,好似在呢喃,却带着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卑微。
像是怕她没听见, 他微微抬高了声音,可还是没有看她,只目光定定地盯着方向盘中心的标志。
“对不起。”
“其实我也不算那种很介意过去的人。”裴桉垂下头,声音凉凉的:“但是,你也知道吧,当我知道这些以后,心里真的不怎么好受,我宁愿你一直厌恶我。”
“那种,被人吊着玩的感觉,会让我觉得自己当了好几个月的小丑。有心情时逗弄一下,没心情了就一脚踢开,就是那种供人娱乐的傻子嘛。”她自嘲道:“那这一次呢你说喜欢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吗”
当然不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居然把假戏做成了真。
只记得她就算被钱志吓得不轻还能分出神来顾及自己的胃,受了惊时对自己的依赖,还有误以为自己和那个不知哪来的女艺人之间有什么时,醋味十足的样子。
他分明只是兴致来了就陪她演一演的旁观者,不应该,也不可以陷进去。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他也没有忘记以前的裴桉是什么样一个人,于是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说服自己,这只是她的伪装,是她的计谋。
可当他从她身上得到了,他在向琳琅身上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时。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味道。
长时间的沉默不语,几乎要把裴桉的耐心给耗尽了。
她终于没了等下去的心思,深吸一口气,她拿起自己的东西,伸手去拉门把手。
没想到,就在她的手碰上去的瞬间,‘啪嗒’一声,落锁的声音极为明显。
下一刻,有人猛地抓住她的手,哑声道:“裴桉,我是认真的,你相信我。”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她才会信。
掌心一点点收紧:“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
裴桉的动作止住,想把手从他那里抽出来,用力挣了挣,奈何他攥地很紧,分毫未动。
“你先松开我。”她只能松了态度,语气无奈。
裴桉话音刚落,徐清翊用力将她往自己这个方向一扯,她又跌回座位上。
而后身边再次传来他低得不能再低的嗓音,像是在跟她打商量,也像是豁出一切地哄她,极为小心翼翼。
“如果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闻言,裴桉唇瓣动了动,但没吭声。
“就在我们结婚的一个星期前,我突然得知了向琳琅要结婚的消息。”徐清翊声音淡淡,裴桉抬眼望去,他垂着眸,辨不出神色。
“她一直都对我很好,从来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那段日子,我跟向琳琅,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情。我真的很爱她,所以她想做明星,我就捧红她,给她我能拿到的最好的资源,甚至连她得到的收入,我一分都没有抽——”他轻嗤一声:“没想到,我给她的这些,换来的,是一纸解约书和婚礼的请柬,就在我不在国内的时候,她直接去了殷许名下的经纪公司。”
“她就这么理所应当的利用我,榨取掉所有价值以后,再把我扔掉。”徐清翊讽刺地笑出声,笑地十分苍凉。
“我爱了向琳琅那么多年,从我认识她到现在——”他顿了顿:“大概有七八年了吧。这七八年里,她一直藏得很好,迎合我,取悦我,误导我,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那个时候,‘爱情’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大概是令人厌恶的吧。”
“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些,盛煜也没有。”他终于抬头,望向她的眸子里带着乞求:“所以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我亲自毁掉曾经筑下的围墙,把我血淋淋的伤疤揭开给你看,你能不能看在这个份上,相信我的真心。
我什么都不要了,面子,尊严,统统都不想要了,我想要再次相信,我也是可以得到的,我也是可以被人爱的。
裴桉抿了抿唇。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弱势的他。
或许从来没有做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极其努力地、用自己的方法,来祈求她的信任。
她突然觉得鼻子酸极了,就连心里,也涩的要命。
徐清翊紧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哪怕是一点点的,她的表情。
蓦地,她捏了捏他的虎口,接着用力一抽——
掌心措不及防的空了。
连带着徐清翊的心,也空落落的。
他下意识地看着掌心,一点一点收紧,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她留下的温度。
下一秒,他只觉得周围一暗,紧接着领口被人揪住往前一拉。</p>
温热的唇瓣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