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与安赫尔合作, 一系列概念戏剧服正在制作成品,一共九套, 包括《图兰朵》、《浮士德》、《蝴蝶夫人》和《卡门》的角色,基本完全跳出原舞台设计。
安赫尔经常要和他一起去挑面料,很多地方得用特殊材质的布匹和材料, 才能达到理想效果。尤其为了不偏离设计稿色调,两人总得从十几种几乎没差别的面料里, 选出最合适的一种。
换个人来做, 多半要被逼疯。
安赫尔对改稿的要求很严格,恩佐对服装的所有工艺都很苛刻。两个人对待艺术都是最高标准,一开始能成为朋友,也不是没原因。
下月初的展览,他们仅用两件成品的照片,就成功俘获策展人的青睐。剩下就是赶工完成其余作品。
恩佐无奈问他:“有个兼职的同事突然辞职,你今晚能不能临时去替班否则我明天补他的班,恐怕不能按时交作品了。”
安赫尔知道, 恩佐一直在打工。由于时间不稳定,合适的兼职很少。
最近似乎在一处会所, 薪水比较高, 是份难得的好兼职。
他想想这晚也没什么事,问:“你们经理能同意吗”
“有我担保,没问题的。”恩佐扒拉开床上堆积的新布料,趴上去休息一会儿,“多谢了, 安赫尔。”
最近恩佐赶工那批戏剧服,安赫尔看在眼里,知道他很累,给他关上灯,算算时间,一小时后再来叫他。
恩佐打工的地方环境不错,是一家占据曼哈顿繁华地带顶楼的私人会所。
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顶级设计师布置的奢侈摆设不必说,大厦顶层露台风景也是绝佳。
一进来,安赫尔就担心,这种地方很容易遇见丹尼。
恩佐跟经理打过招呼,带安赫尔一起换上侍应生制服。
这兼职不太耗费精力,薪水够高,对于贫穷的艺术学生,很合适以此渡过手头紧的难关。
“遇到突发情况怎么办”安赫尔穿上干净笔挺的黑金相间制服,多了分英朗,说不出的吸引人。
恩佐叮嘱他:“一般只需要帮忙开酒、发牌,如果有意外,在原地别动,让其他人处理就好。”
的确很轻松,灯光错落的大厅很安静,会所客人不多,安赫尔甚至有空休息。
好景不长,经理匆匆进来,叫几个人去帮忙,他只好也过去。
恩佐不在,安赫尔随他们到了会所一间套房内。
主厅的牌桌旁、落地窗边沙发上,或坐或站不少人,男人们西装革履,看情形是在谈事情。
周围弥散淡淡雪茄烟雾和威士忌气息。安赫尔非常明智,站在一处不起眼位置。他生平第一次做侍应生,不想给恩佐惹麻烦。
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他倒吸一口气。
他的担心是错误的,在这儿并没遇见丹尼,不远处牌桌旁的人是费利佩!
安赫尔不动声色,往旁边暗处又挪了几步,低头看自己身上制服。
天哪,这是什么运气
荷官发牌,费利佩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压着牌点了几下,没看牌。
他对面,是个硬朗的墨西哥男人,气质跟昂萨有点像,冷漠阴鸷。
过去的经历让安赫尔确定,四周西装革履的家伙们不是善茬,说不定这墨西哥男人就是边境名单上某一个。
又有人进门,安赫尔一瞥,视线正对上——是梅森。
梅森很久没回纽约了,一直在萨尔瓦多帮费利佩打理事务。
安赫尔很想好好跟他打个招呼,但只能用表情告诉他:拜托,别告诉费利佩。
梅森是个和蔼英俊的拉丁裔男人,一向对安赫尔慈爱,微笑了一下让他放心,笑着回到费利佩身后。
费利佩在牌桌上常常all in。安赫尔看得紧张。
几局下来,最终还是赢了,不知究竟赌什么筹码。
安赫尔以为这就是寻常的应酬,没想到对面的人取出一只冷藏箱,打开后寒雾溢散,赫然放着五支针剂。
墨西哥男人取出其中四支,丢掉,似乎那正是牌局的赌注。
剩下最后一支针剂,搁在牌桌上,推向了费利佩。
安赫尔背脊发寒。
双方用西班牙语低声交谈几句,他听不太清,只见费利佩漫不经心解开衬衣袖扣,袖子挽至臂弯,平静地消了毒拿起针剂——直接注射进手臂。
安赫尔心脏狂跳,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万一是毒|品怎么办
你真是什么都敢赌吗
想起小时候,费利佩受伤回到家中。丹尼说,那次正是因为对方威胁他注射了麻醉针。
当时他也这么泰然自若吗
墨西哥男人见状,玩味地笑了笑,慢慢对费利佩鼓几下掌,说了句话。
他说的是一个地址。
听完这个地址,费利佩泰然自若地起身,把空掉的注射器推回那人面前,然后做了个手势。
周围突然冲出十几人,转眼间押住墨西哥男人和其余想反抗的手下。
这是钓鱼,安赫尔意识到,费利佩想从对方嘴里套出那个地址,现在他得到了。
他总会不计代价,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给自己扎一针,所以他总能达到目的。
周围人只是笑笑,甚至还端着香槟杯上前与费利佩搭话,而他表现得一切如常,似乎那针剂只是生理盐水。
不久,费利佩终于离开。
梅森忽然指了指安赫尔:“侍应生,来房间开瓶酒。”
安赫尔一身侍应生打扮,不能多问,只好硬着头皮跟出去,不知梅森有什么打算。
电梯门已经合上,他不知道费利佩去了哪。跟随梅森,去会所酒窖里挑酒。
酒窖寂静,梅森选出一瓶白兰地递给安赫尔,把一枚房卡交给他:“我得离开,稍后会有人把药送到房间,你能照顾他么”
安赫尔:“他注射的那针是什么”
“新型毒|品,”梅森神情凝重,“非成瘾性,但会影响他意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正好有你在。”
“什么东西能重要到让他这么做”安赫尔瞪大了眼睛。
梅森压低声音,无奈道:“……为了你父亲。”
安赫尔哑口无言。
梅森仓促离开了,安赫尔就像个寻常侍应生,抱着酒离开酒窖,乘电梯,抵达客房楼层。
套房门外有一只药箱,安赫尔拎起药箱,用房卡进去,把门彻底反锁。
他径自去客厅窗边,拿起柜子上的海马刀,划开那瓶白兰地。他并不想喝酒,但他需要冷静一下。
卧室隐有响动,他提着药箱,快步进去。
地毯上丢了件外套,安赫尔手在抖。
打开药箱取出装着口服药片的小瓶,从卧室冰箱拿一瓶水,推开浴室门。
水花四溅,但没半点温热雾气,费利佩根本没脱衬衣西裤,让冷水直接冲淋下来,浑身湿透,低头撑着墙壁,看样子那支针剂已经发作了。
“能站稳吗先吃药。”安赫尔过去,他竟已站不太稳,直接倒下来。
安赫尔将他手臂绕过自己肩头,离开浴室,让他坐在床边。
“吃药,你会好起来的。”安赫尔以肩膀面对面支撑他坐稳,拧开水,喂他服药。
费利佩体温不断升高,闭着眼,不知还认不认得安赫尔声音:“梅森呢”
“他让我照顾你。”安赫尔从药箱取出一支注射剂,像丹尼从前教过自己的那样,为费利佩静脉注射进去。
上帝保佑,居然这时候还能找准血管。
药不知何时才能起效,衬衣彻底湿透,贴在费利佩身上,安赫尔也淋了半身冷水,惊魂未定。</p>
给费利佩解开衬衣扣子,解到一半,高烧的男人攥住安赫尔手,手臂紧扣安赫尔的腰压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