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大队的村民们在地头干着活, 交头接耳可是乐呵了, 乐呵的对象就是祁山。
你知道祁山老头这两天为啥总耷拉脸吗
为啥
就因为他老闺女给姚大娘勾了一件新线衣, 没给他勾,老头不高兴了呗。
真的假的祁香贝有那能耐
骗你干啥, 那线衣就穿在姚大娘身上呢。
怪不得,这几天就上半天工,还以为受不了了, 原来是给她妈够线衣呀,还行,知道孝顺妈,就是祁山大哥......
说话的人瞄见走近的祁山, 闭上嘴不说话了。
面对如此眼光下, 祁山的脸色变了变,姚常玉偷偷乐了一会儿,打算去劝劝, 他出声了,“没事都瞎琢磨啥, 我是忧心县里的技术员咋还不来, 队上的鸡都不精神了,可别染了啥病。”
“老哥,承认又没啥,这闺女总是跟妈亲的。”
“那跟我这做爸的也不赖,闺女也给俺织,她就一双手, 总得织完一件再织另一件吧,她妈身体弱,当然紧着给她先织完。”
“那我们可得看看,过几天你身上有没有线衣。”这是好几个老头在起哄。
祁山哼了一声,对众人的无聊嗤之以鼻,背着手往家赶,现在就去跟闺女说说,对父母区别对待是多么大的错误。
祁香贝还不知道她爸正暗搓搓来家找她说理呢,毛衣的身体部分已经快织完,就看领子怎么设计,经过几次调整针法,原来的想法已经被推翻了,她需要再想想。
把毛衣平摊着放在床上,她重新拿起钩针和线,开始勾线衣,买的线其实挺多的,给母亲勾完后,剩下的还有不少,完全可以给父亲祁山也勾一件,虽然这年月没有情侣装之说,可老两口穿着一样的线衣,想想绝对精神。
祁香贝手上不慢,很快就转过来勾第二圈,这时候,听见了院门被推动的吱纽声。
刚去上工没多长时间,是谁回来了
祁香贝手里拎着针和线出去看,正好撞进祁向西打量的眼神里,“三哥,你回来了。”其实她心里问很多,想问他怎么想通了任务完成了吗请假好请吗最后只汇集成这句平淡的话。
“是啊,任务完成,领导批假,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线索果然就在百货商店。”祁向西就这样背着个包袱,在院子里转圈看,末了扶着院子里的枣树晃了晃,“几年没回家,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就是这颗枣树粗了不少。”
“院子是没变多少,人却变了很多,三哥,你在家等着,我去找爸妈回来。”祁香贝转身回屋放下手里的针线。
祁向西紧跟着脚步进去,把包袱放在堂屋客厅的桌子上,“我跟你一起过去。”
祁向西腿长在前,香贝在后,还没等他俩走到院门口,门就从外面推开了,父亲祁山和母亲姚常玉急急忙慌走进来,后面是面带喜色的大哥二哥。
当看见祁向西的时候,母亲姚常玉一下捂住嘴,几乎是直接扑上来的,“西犊子,真是你,牛宝栓跟我说看见一个穿军装的人朝着咱家来,妈就知道是俺家老三回来了,可想死妈了。”
她的声调挑得很高,眼里有泪嘴角却含着笑,紧紧攥着祁向西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撒开。
祁山更别说了,抓着祁向西的另一只手,他跟老妻不同,是在患得患失中得到的突如其来的惊喜,除了连连说好,还有什么可以表达此刻的心情呢。
再看祁向东和祁向南,不能抢父母的位置,也围过去,形成了簇拥的阵势。
祁香贝站在后面,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她不是原主,就算前几天第一次见到三哥,也没有那种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喜悦感,跟初见家里其他人没什么分别。
尤其不知道真相之前,她总想客观探究祁向西回避家人的缘由,知道之后,午夜梦回,她只能是替他惋惜,谁能想到这个强壮的男人身后的伤痛。
“妮儿,你傻愣着干什么,你三哥回来了,快过来呀。”姚常玉把祁香贝拉到跟前,让她跟老三站到一堆儿,她以为闺女是许久没见三哥,感到陌生才站得有点远,毕竟,老三去当兵的时候闺女还不大。
祁香贝顺从母亲的手势过去,回了个笑脸,一起进了堂屋。
“这次回来能待个把月吧,你都好几年没回来了。”祁山盼着儿子能在家多住些日子,就他所知,个把月就算很长的假期了。
祁向西握着父母的手,手心都有些出汗了,是强忍激动流下的,他默默地说:“我这次只有七天的假期,七天之后就要归队。”
“七天,那也太短了。”等父母坐下,祁向南总算有机会近了祁向西的身边,捏捏胳膊,敲敲腿,老三不亏是练过的,瞧这一身腱子肉,连点肥油都没有。
哥们,你是猪肉卖多了吧。
“是呀,哪个,西呀,赶路不容易吧,看这眼都熬红了,肯定也吃不好饭,妈给你做好吃的。”姚常玉终于稀罕够了,想起来儿子回来这个点,肯定还没吃午饭。</p>
祁向西深吸一口气,做出捂肚子的动作,“妈,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