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滨侯府近来出现的次数未免太高,就好像什么事都有他们的掺和一样。闻辛忍不住思考起长滨侯府是否可能是推动浔阳侯重返边境的幕后黑手来, 她并不清楚长滨侯府的实力, 所以无法从这个角度进行估量。若是考虑动机与收益, 浔阳侯府倒下, 长滨侯府又能获得什么呢……
闻辛跪在香案前,放空思想, 虔诚地上了三炷香, 行完礼后, 突然福至心灵。如果真是长滨侯府所为,他们想要的,只怕是浔阳侯手中的兵权。可还是有些不对,如果只是单纯想要兵权,又何必让浔阳侯重获权柄,闻辛未能想通, 难免心事重重。
上过香后,闻辛便如往常一样, 与慧缘往自己从前住处走去。庭院里被人收拾过,桌椅上也擦去了厚厚的尘灰, 闻辛坐下来, 见殷南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也没客气,端起来握在手中,却并未喝上一口。
殷南宋缓缓道:“算计田将军,在背后推波助澜, 推动浔阳侯重领大军的人找到了。”
闻辛没等他开口,打断道:“长滨侯府,你的外家,是也不是”
闻辛并不想对同盟做无谓的猜疑,长滨侯府虽是殷南宋的外家,可联系起殷南宋正是从长滨侯府来到白云寺,那时身边还有恶仆,糕点里亦有,这个外家与殷南宋的关系未必多好。可殷南宋这个消息姗姗来迟,中间间隔了一月有余,若不是长滨侯的三子担任监军一事在朝野上下传开,兴许他还会再行拖延。闻辛不知道他是真的方才查到,还是有意隐瞒,而隐瞒是怕她恨屋及乌,摧毁同盟,亦或是另有所图。闻辛不想与他弯弯绕绕地互相试探,这才开门见山,当然,她能这么坦诚,倚仗还是自己这一身功夫。
殷南宋听到“你的外家”四个字,便明白闻辛的猜疑了,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是否要坦诚,最后道:“正是长滨侯府,我确实拖延了这个消息。我拖延这个消息并不是为了别的,我知道一旦透露,你必会对我有所猜忌,我只想在那之前,先让你感受一下同盟的好处,确认同盟稳固之后,再告诉你。我和长滨侯府的立场不同,势必要有所对抗,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在这一个月里,他们确实帮彼此牵线搭桥,隐晦地做了不少事,闻辛能清楚地察觉到,手中能用的人有所增长。而殷南宋的这番话,也算有些诚意,闻辛无法轻易放弃这样强有力的同盟,但她也不会就这样原谅殷南宋:“你没有办法完全证明你自己,侯府给出了诚意,你却欺骗了我们。”
闻辛并没有说出要解除同盟,只是表达了不满,殷南宋沉默了一瞬,笑了笑,道:“我明白了,我会付出诚意,表达歉意。”
闻辛道:“希望如此。”
她又一次率先起身,带着自己那条自称系统,负责确保周围无人偷听的狗离开。
殷南宋看了眼闻辛那杯一口未进的茶水,轻叹了口气,心想果然是不愿信任他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换做是他,也是不愿意轻信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他又何必对闻辛的不信任失落
闻辛很快便看到了殷南宋的诚意。闻珩作为勋贵子弟,本是可以荫官的,只是如今浔阳侯不在,也不知该请什么官为好。闻珩索性仍如从前一般读书习武,只是更注重与他人结交,打听朝野政事。而如今,在旁人的举荐下,闻珩加入了千牛备身,守卫宫廷,这是不少勋贵子弟晋升的途径。闻珩并不指望着真能由此获得晋升,但加入千牛备身本身就意味能获得更多的人脉,他结识的圈子也会从这些还在读书的年轻人逐渐转向那些已经参与进朝政的人。这是当下浔阳侯府所迫切需求的。
好大一个人情,闻辛想了想,勉强原谅了总是藏藏掖掖的殷南宋。
闻珩如今年已弱冠,又领了差事在身,还是浔阳侯府的长子,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不少夫人悄悄踏进了浔阳侯府的大门。自从浔阳侯去了边关之后,侯夫人的精神便一直不是很好,只是几个子女轮流盯着,她喝药也不好懈怠,倒是养了一些回来,看起来不好不坏。也不知是对未来有所担心还是如何,侯夫人已经开始思考闻珩的亲事,着手相看起一家又一家的姑娘。
这几个月一直紧绷着的闻珩,听到这些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难得红了脸,露出些窘迫来。
如今浔阳侯不在府中,侯夫人身体又不好,闻珩和闻辛商讨过后,没有把家中的境况瞒着闻琤和闻琤,不求他们能做些什么,哪怕只是护好家中已是极好。至于曲如屏,闻珩觉得这事和这位表妹的关系稍弱一些,也不适合牵连到她,便决定不说。闻辛没有反对,她觉得以曲如屏的聪慧,能够从府中氛围感觉出一些。闻辛不需要曲如屏去做些什么,只要能在府中照顾好侯夫人,便已经足够让她感激。
闻琤和闻琮难得看到大哥这幅模样,一时稀奇,总忍不住抬眼去看,就算会让闻珩恼羞成怒也不怕。闻辛更是直接开起了大哥的玩笑:“看来那位姑娘很是符合大哥心意”
对于侯府的处境,他们所能做的,所要做的,都不是一时之事。闻珩先前太过忧虑,长期如此,反倒不妙,好在他为了让侯夫人宽心,并未抗拒侯夫人提及的婚嫁之事。只是闻辛很肯定,他最开始只是想着交给侯夫人做主,如今这幅模样,一定是自己也看中了才是。
有了闻辛起头,闻琤也忍不住道:“不知那位姑娘姓甚名谁,是谁家姑娘,我们可曾见过”
闻琮更是过分:“我倒不好奇那位是谁,长得什么模样,我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嫁到府里来,我们什么时候要改口叫嫂嫂”</p>
侯夫人看他们兄妹间没大没小,只摇头失笑,道:“是御史中丞家的女儿,唐姑娘可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你们几个皮猴,到时候一个个给我收敛些,别吓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