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间尚还富余,只要顺藤摸瓜抽丝剥茧,相信不用多久拨云见日事情便水落石出了。
车马回行,稳步渐驶,魏央轻靠坐一旁,闭目养神。
白问月掀起帘子,望着外面残阳红光的景致,心绪平稳。
冷峻的声音忽起:“贺同章的案子,夫人觉得会平反吗?”
微微一愣,放下帘子,白问月摇了摇头:
“不会。”
“嗯?”她肯定的语气引起他微微的好奇。
白问月一五一十道:“尚不说案子的人证物证口供俱在,贺大人一心求死的事情。”
“他便真的含冤受屈,可落到了段丞相的手上,也只有死路一条。”
“此话怎讲?”魏央疑问出声。
不自觉勾起唇角,嘲意出口:“将军有所不知,那段大人前几年,同贺大人可是结下了不解之怨。”
“四年前,贺大人中举,初入朝为官,段大人一眼看中了他,欲把长女嫁他为妻,有意拉拢。”
魏央心中暗自挑眉,此事到还真是闻所未闻。
白问月继续又道:“丞相之女,配他这个无权无势的状元郎,本是下嫁。”
“不曾想他竟给拒了。”
浅浅一笑,意味深长。
“那段丞相被拂了面子,气从心生,转而就把女儿嫁给了奉常大人家的儿子。”
“奉常赵大人家的二公子,表面上正人君子,却是个不学无术的执绔子弟,娶了段丞相的长女以后更是自命非凡,整日辗转花街柳巷,流连忘返,不久便染了病,不治身亡了。”
“女不嫁二夫,夫死守妇,这段小姐年纪轻轻开始守寡。段大人,自然把这一切就追究到了状元郎头上。”
“若非他当日拒婚,丞相大人也不会一气之下随便把女儿嫁了出去,遭如此下场。”
白问月风轻云淡,不以为意,反问出声:
“夫君大人觉得,贺大人可还有活路?”
魏央听得仔细,了然于心。
难怪白慕石说起他举荐段丞相之事,恐慌万状。
他虽不干朝政,但随口举荐了太后的人倒也不至于让皇帝的心腹惶惶不安。
想来,白慕石并不知晓,他对段贺二人之间的旧怨全无所闻。私以为他帮衬太后,站了魏氏宗族的一派,遂急中生乱,错洞百出。
关于这个贺同章,他也了解甚微。
只知他廉政公清,颇有名望。怎么突然会犯如此大案,毒杀十三个人?
莫非此案真的另有乾坤?
思索了半晌,魏央最终还是决定不再插手此事。
段丞相如何查案,贺同章生死与否,这些都是谢欢该头疼的。
既然白慕石如此笃定谢欢并非庸人,那便也让他看看,谢欢究竟天赋几何。
至于案件的详细他会命墨书暗查,若是必要,他再见机行事不迟。
夕阳落下,晚风如许,回到将军府。
魏央搀扶着白问月,轻风吹起,丝丝凉意。
望她娇媚绝色,卓越多姿,黑曜石般的双瞳饱含温情,心如秋水平波,很是欢喜。
那张皎洁如清月的眼眸盈盈柔婉,莞尔动人。
魏央忽想起昨日她浅浅弯唇,说:
“方才你殿上所言,也正是我要说的话。”
平波沉底,这才迟迟串联起,她是知晓段贺二人之事的,他若未出口,她依然会举荐段丞相,也就是说……
似是猜到他的疑虑,白问月笑意更甚,伴着许许晚风,莺声响起:
“没错,我正是要贺同章死。”
魏央牵着她的手紧了紧,目光忍不住嗔怪。
轻声却道:“昨日我若未抢先一步,谢欢定是要记恨你。你既知他心机叵测,又何必招惹他。”
“此后莫再要如此了。”
他虽不惧谢欢,可后宫龙潭虎穴,她的妹妹又深陷其中,谢欢做事阴狠,恐多生不利。
霞云迟暮,光彩斑驳。
似是未曾想到他疑虑是此,白问月微微一愣。
还以为他会质问她,为何要置贺同章于死地。
春风拂起,心生暖意,她轻笑出声。
春华生灿惹人,醒醉撩怀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