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是哪个门派里的?”
“无门无派。”
“家在哪?”
“祖籍关外。”
华荣月因为一时冲动,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她现在在颜盛的面前老实的交代自己的身世来处,坐的板板整整的。
——当然颜盛现在不是在审问犯人,他甚至连官服都没穿,估计他今天只是随意经过了百草堂,听见了声音进来看一下,刚巧就见到了那个场面。
他这会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喝茶,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因为刚才齐大夫和万浮莲已经轻声的和颜盛说清楚事情的经过了。柜台的尸体还在地上,满地的灰尘木屑,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再怎么说这件事也不能赖华荣月,要说起来萧翰问题更大一点。
萧翰一开始还蹲在一边,后来万浮莲一个劲的给他打眼色,他就溜了。
你也不能因为华荣月会武功就随便拘留她啊。
要问为什么?华荣月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说的清清楚楚的。
——“我以前在江湖上面闯荡过一段日子。”
医馆里面的人都知道,颜盛也刚刚听齐大夫说了,华荣月可是坦坦荡荡的,一点要隐瞒的意思都没有。顺带一说,以前一提起这个齐大夫就有点想笑,现在一提起这个齐大夫的表情……略微有点一言难尽。
当然,华荣月这会要是说错了点什么东西,那现在正在安静喝茶水的颜盛就绝对不是这么个态度了。
这是个不太容易糊弄过去的差事,毕竟人家专门干这一行的,看穿一个人撒没撒谎就跟喝水一样。华荣月没犯蠢,做下试图在一个将来能当的上六扇门总领头的人面前撒谎的决定,那样非常容易就会被看穿了,紧接着还会被怀疑为什么要撒谎。
不过华荣月还是有可以偷偷暗箱操作的地方的——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易玲珑,在穿过来之前,她可是个平凡的公务员。
两个身世的故事夹杂在一起胡乱说,哪个更适合就说哪个。
怎么说也都是真事,华荣月说起来底气也更足一些,平生第一次撒谎撒的这么顺溜。
架不住心里还是略微有点慌,但是华荣月让自己要努力镇定下来。
颜盛一直低着头喝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华荣月都拿捏不准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暂时没有表露出什么太强烈的反应,也没直接把华荣月给扣下,就说明没什么事情吧。
“之前你是不是说过你对江湖没什么兴趣?”颜盛问。
华荣月说:“是。”
“真少见啊。”颜盛放下了茶杯,“以你的身手,在江湖上怎么说也能闯下些名声吧,怎么会回到了这么个小地方?”
这是要盘问一下身世了,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好,怕是要出事的,所以——这是个需要非常小心回答的题目。
如何回答好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其实又是个很明显的陷阱的问题呢?
华荣月眼睛看着桌面,沉默了一秒。
她没说什么因为人活着就要努力奋斗啊或者江湖太险恶之类的话,而是说了句在外人听起来很敷衍的话,“因为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这么一句话,还想再问什么的颜盛突然就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他看着华荣月,那张总是过于严肃的脸上也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惆怅的情绪,不知道替低头看桌面的华荣月都脑补了点什么,也低了头,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口茶。
江湖上每天都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许多人进入亦或是退出,理由也都各不相同。不过在退出的理由中,“累了”却是一种不算少见,却又让人无话可说的理由。
而且,这也是出现在那些身手不错,却又退出江湖的人群中的一个最常见的理由。
华荣月和颜盛在这边“斗智斗勇”的时候,齐大夫和万浮莲一边收拾着刚刚被打烂的柜台,一边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你说华荣月他到底什么来头?”华荣月明明已经来了两个月了,两个人却像头一天认识他一样。
“我哪知道?我又不会武功。”
“你不是经常看话本吗?按照里面的说一说呗。”
“我?我看的是话本,我又不是真的侠女。”万浮莲的表情有些无语。
不过她转头悄悄的看了眼华荣月,然后对齐大夫说:“我觉得荣月他来头可能不小,你想想他刚来的时候咱们俩都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齐大夫被万浮莲这话问的一愣,接着突然想起来华荣月刚来的时候,他和万浮莲曾经偷偷对他的评价。
那时候华荣月还没表现出自己靠谱的一面,齐大夫和华荣月私底下免不了谈起华荣月,最先说华荣月像是从哪个有钱人家逃出来的其实是齐大夫。他身为大夫,有时候不免要给一些富有人家上门诊治。
有钱人家治病的方式和普通人家不一样,普通人要自己来,有钱人要大夫亲自上门。齐大夫见过了形形色色的有权有势之人,所以看华荣月的面相,第一眼就觉得他像是从哪个有钱人家出来的,可以说是来自于一种直觉。
但是后来华荣月太过能干,甚至比他和万浮莲做起事来都要靠谱,他就忘了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