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氏放下手中的绣样册子,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四格格还没回来呢”
翠西过来帮李氏收桌子,听得这话对李氏笑笑:“赵公公陪着格格在后头玩呢,主子莫急,赵公公是打宫里跟着主子爷出来的,最是妥帖不过的了。不如奴婢先叫人去厨房提膳,没准儿您这里还没摆好饭菜,赵公公就带着格格回来了呢。”
四爷到底不放心李氏和静仪,叫着赵福来跟着一并过来了庄子里。
这赵公公也是个惯会哄人的,第一天过来时候收拾屋子,难免有灰,李氏叫他带着格格出去转转。谁知赵福来不过陪静仪玩了一会儿,静仪开始挺粘着赵福来了,这几日出门玩点名道姓要赵公公陪着。
庄子里就李氏一个主子,年氏在府里当家,李氏在庄子里头也算是当家了,庄子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先供着李主子和小格格。
李氏点点头:“叫他们做些清淡的菜和粥来,格格年纪小,脾胃弱,野味什么的以后晚膳就不要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李氏就庄子里的野菜和野味要比府里头新鲜,味道也好了那么一两分。四爷出门后,李氏也算府上三大巨头之一了,临行之前,福晋还主动给李氏塞了个厨子带了过来。昨天中午厨房做了嫩炙,静仪也吃了不少,李氏总担心她消化不良,中午都没睡好觉,今天就要吸取教训了,不能晚上再睡不好觉。
翠西应下。
没过多久,静仪一脸是汗地蹦蹦跳跳回来。
李氏叫津儿给静仪洗脸更衣:“今儿出去做什么了”
“骑马了。”
李氏脸色都变了:“你才多大,哪个许你去骑马的”
“哦,没有的。”静仪摆了摆她的小手,“就是赵公公抱着我绕着场地跑了一圈儿,他还带我去看了小马驹。等我回府后,我要叫阿玛给我选上一匹最好的养起来,那就是我的马了。”
李氏这才松了口气。
没过几日,福晋就派人把弘历和弘昼送了过来。
除了福晋身边的史嬷嬷,弘历和弘昼身边都跟了嬷嬷、丫头和太监,同时也带来了府中新鲜的八卦。
李氏也知道了年氏和钮祜禄氏杠上的事情。李氏是不大喜欢背后说人的,听了事情原委也不由摇了摇头:年氏这样不行。
静仪记得,年氏刚进府的时候对着福晋毕恭毕敬,将福晋奉承得很是不错。不过按常理而言,年氏应下管家这件事后,同福晋之间关系怕是便微妙了些许。失去了福晋的支持,再惹着未来乾隆他妈钮祜禄氏,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庄子里头的气氛同雍王府上又是不同。
弘历和弘昼正是贪玩的年纪,上头既没有阿玛看着,也没有福晋和额娘镇着,李侧福晋又是个极好说话的,对弘时和静仪如此,对不是自己养的阿哥更是宽泛了。主子们都不在、不管,嬷嬷和太监们想表现都没人看,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多管,弘历和弘昼就在庄子里头玩疯了。
今天刨地,明天钓鱼,白天抽陀螺,晚上抓蝉猴(蝉的幼虫),不光把先生布置的功课忘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李氏再三提点,就连每天写大字的习惯都给丢到爪哇国去。
李氏对着静仪做预防性教育:“你看你两个哥哥,玩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写大字能忘了,你可不能学这个。就连你三哥那个散漫的,都不敢忘了每日写字呢。你阿玛的字写得极好,等日后静儿启蒙了,也要好好跟着阿玛学学写字才是。”
静仪郁闷地待坐在贵妃榻上,神情里颇有几分忧郁。
两个哥哥不带她玩,还把她的“心腹”赵福来给拐走了,她只能在屋子里陪着李氏绣花,好生无聊,没有心思听额娘训导。
雍王府里,年夫人进府来看女儿,听女儿讲了近些日子府上发生的事情,越听心里越是无奈。
年夫人对着年氏语重心长道:“管家三年,猫狗也嫌。依着我说,你还是赶紧把烫手山芋快些扔出去的好。”
年氏不大愿意,四爷给的这份信任和体面,正好体现了她的与众不同,那次和七阿哥的侧福晋巴尔达氏交流起来,巴尔达氏对她这份工作可是很羡慕的。
“可是旁人不是这么说的,七爷府上的巴尔达姐姐还说我命好呢。”
年夫人被这女儿的一根筋愁得没办法了,道:“等日后你哥哥们出息了,有她们说你命好的日子,你替旁人费这心力做什么呢一时的脸面不算什么,当下最重要的,是给四爷生一个小阿哥。”
年氏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被众人的奉承冲昏了头脑,听得额娘这话赌气道:“要是四爷让我管呢”
看女儿一时半会儿不好转过弯来,年夫人无奈道:“既是主子爷让你管,那叫你就管吧。”